蓦的,又想起之前的事来。
竹林外,夏琳琅一副抱歉的神情看着他,顾筠却有意无意往她脚上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
“姑娘下次有什么想听的,大可问我,说不准,还不用受伤。”
这人真的是,将人和事都看得那么透彻,即便她脚上的伤不是因为偷听他们讲话而受,但她也的确对他和李循之间产生过好奇。
不想被他探究的过多,夏琳琅收回视线,没再看他,却也无端觉得周围还有若有若无的视线投来。
她心下觉得奇怪,却又在抬头看时一无所获。
各家都在行宫入口处等着自家马车出来,夏琳琅打算将赵娉婷送去赵夫人那里就回来。
越往人群里走,越觉得周围有视线投来,她不明所以,依然目不斜视的搀着赵娉婷,女眷这边都是喝的果酒,后劲大,好在赵娉婷也没喝多少,只是说起话来有些口无遮拦。
“我刚刚好像看到顾筠往这儿看了一眼,琳琅你说,他是不是在看你?”
“没有,你看错了。”
赵娉婷傻笑着摇摇头,朝她呼出一口热气:
“好姐妹,你难道就没发现,这些人都在偷偷看你。”
“你是知道什么?”
“一点点。”
喝了酒的人,笑的没心没肺,夏琳琅直觉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轻扯了扯赵娉婷的袖口,凑过去小声说:
“我都快急死了,你怎么还在这逗我。”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赵娉婷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些清明,说出的话却让她半信半疑:
“我也是刚刚才听到的,有传言说,顾筠今日会来赴宴,是因为同圣上约定了一件事。”
两人相视一眼。
“顾筠不想让圣上干涉自己的婚事,就和皇上约定,说倘若在今日宫宴上,能遇见和他穿一样颜色衣服的女子,他便认下这天赐的缘分。”
…
回程的路上,夏琳琅一直在想赵娉婷说的话,恍恍惚惚的,就连母亲骆氏连唤自己两次都没反应,直到第三次才听见。
“心不在焉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估摸是奔波了一天,有些累了。”她有些敷衍的回答。
骆氏看了她两眼,没再说话,想起今日在席上同户部的梁员外家夫人闲聊说起的话,不免动了心思。
她抚了抚鬓边,佯装关心:
“既累了,便先回府休息休息,再过不久就是花朝,届时你随我去一趟北郊的青云观。”
夏琳琅这会整幅心思都不在这儿,对母亲说的话也没怎么过耳,只听着骆氏是在朝自己说,也就含糊的点了个头,随意应付了过去。
…
行宫才散宴不久,顾筠就收到府里送来的消息,老夫人记挂着开宴相看这事儿,这边刚有动静,就迫不及待派人来催了。
彼时的顾筠正坐在车里往回赶,听外面下人报时,也只是面露无奈之色。
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回去,一掀帘,就看到松鹤堂的刘嬷嬷早已候在了大门处。
他不由失笑,同刘嬷嬷‘抱怨’起来:“祖母这样就不怕把我逼的太狠了?”
刘嬷嬷没回答,只跟着他一道打趣:“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这要是我的话,索性就给她个孙媳妇儿,也好耳根子清净些不是?”
没能争取到同谋,顾筠也没抱怨,那素日里寡淡的面容此刻竟也带了笑意:
“听这话,刘嬷你是在怪我呢?”
刘嬷太熟悉他这表情,明知故犯,哪怕知晓这样做会惹人不快,也不愿去将就,她伸手推了推他凑近的身子:
“我是你祖母的陪嫁,又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么,就不能替你祖母多说几句?”
那些话,顾筠没听过一百也有八十,左右一会还要再听,这会也就没再麻烦刘嬷多说一次。
他是被松鹤堂里那位给‘请’回来的,路上不敢耽误,入了府就往东边的院子去。
一进那松鹤堂的主屋,就看到老太太坐在罗汉床边,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眼神便直直往处看。
起先脸上还带着点笑意,但在彻底看到人后,面色就黑了下来。
“不是您老遣人让我快些回的,怎这会回了,又没个好脸给我?”没去在意老太太的脸色,顾筠笑着走到床边,提起桌上的茶壶,就给人添茶。
“那你就且先说说,今日赴宴如何了?”老太太没接他的茶,晾着他问了句。
他先是默了一瞬,拧眉似想了想才说:“不如何,左右都是那回事,喝酒,听曲儿,没什么稀奇的。”
饶是早就猜到会是这样顾左右而言他的回答,老夫人还有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眉头深锁,语气已经说不上好:
“我看你这是成心的,就故意穿这身衣服去赴宴,好来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