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弘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死之前能拉着桓氏贵女陪葬,也足够了。还有你怀里的这个小娃娃,谢家最有前程的谢霁远走,他的孩子还没了。我觉得谢章知道消息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十五叔,阿灵说的是真的吗?”司马慎不敢相信司马弘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这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司马氏的江山!士族原先把持着政权,宗室苦啊。怎么到了江临做皇帝,他们一个个都乖乖听话了?从前你向桓家求亲被他们给拒绝,可江临下了旨,她桓灵还不是乖乖嫁了梁易那个粗野武夫,桓家还支持江临变法,帮着那些寒门之人往我们的头上爬。”
司马慎垂眸不语。
桓灵:“你当真不知道为什么吗?司马氏无权是因为,你们家本就是在士族扶持下才坐稳皇位的。”
而江临战功卓著,深得军心民心。新朝和旧朝是完全不一样的朝廷,无法相提并论。桓家支持江临变法,除去审时度势,也确实有桓灵的原因。梁易天然地和江临站在一起,而桓家的选择会影响桓灵的处境。
司马弘:“是又如何?反正现在大家都被江临压得死死的。你们愿意俯首称臣,我司马家的儿郎却有血性。”
桓灵:“你的血性就是勾结胡人?就是派人传我的谣言,就是威逼利诱无辜的百姓与你成伙做恶?”桓灵的手忍着痛一下一下拍着怀中阿圆,怕他被这场面吓到,无比轻柔温和。但她的质问字字珠玑。
司马慎不解:“十五叔,阿灵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都知道了?”司马慎也不装了,“对啊,我还以为那泥腿子听闻你与他人有染会勃然大怒。都是男人,谁受得了这个委屈?若是他气急对你动了手,那就有好戏看了。”
司马慎没想到他会做这样的事情:“十五叔,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语气冷了些,对司马慎道:“可惜了,叔父本想拥你做皇帝,却被江临贼子提前察觉。但桓灵和这奶娃娃在
我们手上,也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司马慎知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苦笑一声:“若放了他们,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司马弘气急:“你曾是谨朝的太子,你为何如此懦弱?”
司马慎做太子时,以仁善多才而闻名,皆言他“仁善有余,而果决不足。”
若能生在一个和平强大的盛世,他完全可以做一个没有举世瞩目功绩但也挑不出大错处的守成之君。
但他生在了这个烽烟四起的时代,掌控天下者,需有勃勃野心,需强势果断。
他自嘲一笑:“十五叔,我们司马家的皇帝,又有哪个不懦弱?你真觉得那样的皇帝做起来很舒心吗?”
“你……”司马弘还没骂出来,就有人匆匆来报,“主人,不好了!好像有一队人在往这边过来。”
“往后山撤!”
他让人抱走阿圆,又重新将桓灵的胳膊绑了起来,准备重新上路。
阿圆从前不认生,是个极好带的孩子,哪怕桓灵他们刚从钟离郡回来也都能抱着他玩。但这次在不熟悉的人怀里,乖巧的阿圆却一直哭闹不休。
司马弘想给他喂药,又怕小娃娃的身体弱,在这漫天飞雪中撑不下去。到时候他威胁的筹码便少了,于是他便将樱娘叫了过来,阿圆到了樱娘怀里果然安静了不少。
被带出别院外的时候,桓灵努力地张望着,希望能看到解救自己的人。可她只看到一片茫茫的白,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司马弘注意到她的动作,笑得阴森:“在想什么?今日若是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就看江临想不想让你活了。听说梁易与他很亲厚,但再亲厚也比不上杀掉我们重要吧,他大可再给梁易重新赐婚。桓灵,这就是你的婚姻,这就是桓家选择的路。你们又比我好多少呢?”
方才樱娘给阿圆换衣裳的时候顺便给桓灵带了一身,她浑身上下只有衣裳是干净的,脸沾了泥水,发髻凌乱,但发髻上的钗环仍璀璨夺目。
司马弘想到什么,从桓灵的发髻上扯下几支钗环,命令手下人:“从前边岔路用钗环将人引到崖边去。”
“司马弘,你无耻!”
话音刚落,他就让人用布堵住了桓灵的嘴,布团将桓灵的嘴塞得严严实实,根本说不出来,更没办法将布团吐出去。
随后,他带着剩下的人押着桓灵和阿圆往后山仓皇逃去。
山上冷,雪也下得更大了,越往后山去路就更不好走,又陡又窄。
桓灵根本没有力气,简直就是被他们拖着在走,没走出多远就力竭跌倒在地,拽着绳子的人好似没有感觉,就那样拖着跌在地上的她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