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获救。但身边还有更弱小无助的阿圆,阿圆只有她了,她不能倒下。
后面被抱着的阿圆没有哭闹,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桓灵很担心。
相比于桓灵见过的其他孩子,阿圆阿满本就缺了父亲的那一份爱。如今阿圆还这么小,却要吃这样的苦,桓灵很心疼。
他们走了三天,终于来到了位于深山中的一座别院。别院四周都被高大的树木遮挡,在远处根本发现不了,只有走到近处才能察觉。
别院不大,但仍有些司马弘的残部,桓灵看到有人在走动。
她被捆住手脚关了起来。司马弘的手下对她十分粗暴,这一路上她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就那样被丢在了冰凉的地上,没有力气起来。
但看到阿圆被抱走的时候,她忽然迸发出一股力量,着急地挣扎着坐起。
“阿圆!阿圆!你们把阿圆带到哪里去?”
来到陌生的环境,阿圆也十分不安,又看到桓灵如此激动,他在樱娘的怀中哇哇地哭出了声音。
樱娘垂眸看了一眼,低声对司马弘道:“不若就把他放在这,要是一直哭,怕引来追兵。”
“那就想办法让他闭嘴!去找药!”司马弘不想把他们关在一起。
旁边的人顿了顿,当真去找药了。樱娘沉默片刻后道:“他体弱,若是一直喂药,恐怕撑不了多久就……”
阿圆生出来的时候确实要瘦小些,但这一年多来精心养着,已经很很健壮了。
司马弘烦躁不已:“那就给她!好好守着这间屋子,别叫人跑了。”
樱娘这才解开了桓灵手上的绳子,把阿圆塞到了她怀里。
桓灵的小臂已经被捆得发肿,磨破的地方渗出血来,疼痛不已。这身特意为桓烁大婚而穿上的粉色新衣,胳膊处已经被血染红。
阿圆到她怀中之后便止住了哭声,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她刚抱着孩子坐下,刚拆下来的麻绳又被用来捆住了她的腿。她摸了摸阿圆的脸,冰凉无比。
“樱娘,能不能劳烦你送些热水来?”
樱娘没有说话,转身离去。桓灵叹了一口气,两只手互相摩擦着不那么冰了,再用手去暖阿圆的脸蛋。
在建康被精心养着的小娃娃,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被磋磨得不成样子。小娃娃的皮肤嫩,阿圆的脸蛋已经皲裂,嘴唇也干裂起皮,衣裳又湿又脏,没风寒起热都算身体底子好了。
阿圆还以为桓灵在逗他玩,配合地笑了,抓住桓灵的手指:“姨姨,阿娘、阿娘。”
孩子想娘了,桓灵也快哭了,但还是安慰他:“舅舅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阿圆就可以见到阿娘了,一定可以的。”
阿圆好像听明白了,指着门口说:“舅舅、舅舅。”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了一盆热水来,樱娘在后边拿着干净的衣裳和毯子。
不用桓灵动手,樱娘熟练地脱去了阿圆的脏衣裳,用热水将他洗得干干净净,又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用暖和的毯子包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随后,她将另外一身干净的衣裳放在桌上,解开了桓灵腿上的绳子:“换上。”
桓灵不安地看了一眼门口,樱娘走过去将门从里面闩上,语气淡漠:“都是女人,还怕我看?”
尽管这样说,她还是背过了身去。
桓灵迅速地换好了衣裳,樱娘重新把她的腿捆牢,将阿圆塞到她怀里。
阿圆大约是不觉得难受了,还对桓灵笑:“姨、姨姨。”
孩子何其无辜,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危险,桓灵心里一阵酸涩,暗暗发誓一定要保
护好他,一定要撑到家里人找到这里。
樱娘忽然走了,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在外面落了锁。
阿圆被响声吓了一跳,桓灵忙揉了揉他的耳朵,他便又开心地咯咯笑。
他方才赶路的时候在樱娘怀里睡了一觉,此时还挺有精神,挣扎着从桓灵的怀里下去,在屋里迈着小短腿转了一圈才又慢慢爬回了桓灵的膝上。
他伸出小手摸了摸桓灵的脸:“一一、不开心。”
桓灵挨了挨他的脸蛋:“嗯,姨母不开心。但我会保护好你的,别怕。”
阿圆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又抓住了她的头发。桓灵和妹妹都有一头柔软顺滑的乌黑长发,阿圆在家里的时候摸到妹妹的头发就会觉得安心。
桓灵其实已经筋疲力尽,恨不得立马睡过去,但仍强撑着精神陪他玩了一会儿。阿圆终于玩累了,在她怀中安稳地睡着。
阿圆一岁出头,已经有十几斤重。桓灵的手臂本来就伤得难受,又抱了他一个多时辰,现在是酸痛得动也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