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周岚清行至半路与桃春闲聊:“我这妹妹向来是念旧的人,怎的忽然冒出个不知名的宫女,竟能顶了翠碧。”
其实桃春也有些奇怪,听闻便答:“奴婢瞧着这院之中,也大多是翠碧在主持,毕竟六殿下如今的院子是大了许多,大抵是欲栽培些勤于任事的人才,平日里也方便些。”
“嗯...”周岚清也没否认,但方才自己如此打量,那小宫女竟也能面不改色,不知为何处选出来的,竟也有些魄力。
而主仆二人口中所论的小宫女,确实为不简单的人物。
待两人走后,周梁清朝她吩咐:“你且随我来一趟。”
关上门窗,她对面前人道:“你方才的表现过于冷静,以你的身份而言稍嫌不合,今后行事因更加谨慎才是。”
那宫女立即点头:“奴婢清楚了。”
说罢,将一直放在怀里的书信取出,交予周梁清。
后者接过之后,又吩咐道:“今后你跟在我身边,就唤作夏然。”
夏然领命,立在一旁,直至周梁清看完了书信后,接过其提笔写下回信,便匆匆出去传送。
今仍为早朝时刻,金銮殿中照常营业。
魏源正瞧着大殿上众人唇枪舌战的辉煌场面,开启自己的日常观察。
只见一直以来都不轻易出面的丞相大人今日也难得插上几嘴,就连太傅也不得不呈上几嗓子,两头却不是彼此针锋相对,而是将矛头一致指向近日来十分猖狂的队伍:文忠阁。
倒不是前两位的口才有何参差,是因每每处于要紧关头之时,坐于最高处的那位便冷不丁地冒出些偏袒的话,令众人像是哑巴吃了黄连,真是有苦难言。
而站在文忠阁中间的人物,是一位三十过半的男子,俨然一副铁骨铮铮的做派,但魏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此人名为徐俞初,名字取得甚是好听,模样甚是周正,与文忠阁一词相配,也恰好与皇帝另起旗帜的意图相符合。
如此想来,这位徐俞初大人是不是也是皇帝专门打造起来的人呢?
魏大人正坐山观虎斗,悠悠然地猜测着皇帝的心思时,徐俞初却冷不丁地从浩浩荡荡地人群中直直地将目光投至自己的身上。
许是没想到对方突如其来的袭击,他原本眼中的锋芒来不及收起,瞬间落入了对方的眼里。
奇怪的是,徐俞初倒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和表情,撇开眼神,好似方才不过是无意的看望。
可在场终归是有人瞧见的,更何况此人正处于纷争之处,一举一动定会令人多加揣测。
陈有成看着对方把心思打到魏源身上,心里暗道不好:以往其尚处于四下无援的境地,便可以掩埋去他的才能和作用,但若是令他寻得出路,那将不是一个可把握的住的对手。
且不说太傅,周靖也立即知道徐俞初打的是什么主意,便索性将饶有兴趣地将目光放在丞相的身上。
在旁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谢礼书作为向来不参与朝中大事的清流人物,也悄悄的将身体微微地侧进了徐俞初的所站之处。
这一切的一切,魏源心知肚明。
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的注意,所有人的言语和动作,都将成为他完成自己抱负的垫脚石。
恍若就在此刻,陈有成的视角里,魏源瞬间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第44章 寺中插曲
前往大相寺的小路,皇室的马车若隐若现。
坐于其中的周岚清耐不住寂寞,便唤桃春将轿窗微微开出些许,好让自己汲取些外边的风光。
微风徐来,携花香及泥香之清芬,令人神舒气爽。遥望彼处,青山如墨染,云雾缭绕其间,宛若泼墨山水之画卷。小溪潺潺,水声悦耳,为此静谧之旅增添盎然生机。
她颇为懒散地瞧着,思绪不由回到不久前的长宁宫中。
“你想去大相寺?”皇后微微挑眉:“本宫可记得你从前是不大爱去礼佛的。”
周岚清笑笑:“阿澈远在他乡,女儿心里时刻总是忧虑。眼下也唯有向神明祈愿,惟愿其平安无恙,好解心中忧愁。”
听到她提起,皇后心中难免被牵动情绪,也就松了口:“去吧,也难为你有心了。”
轿子一停,周岚清也随之回过神来,搭上桃春的手,将眼睛一抬,映入眼帘的都是些眼熟的和尚,正恭恭敬敬的立在外头等候。
众人行礼过后,立在中间的住持立即上前道:“殿下,里已有为您准备好的雅间。”
周岚清点点头,转而问道:“今日来人多否?”
“除却一些诚心的施主,并无旁人。”
周岚清应了一声:“若诚心诚意以求佛祖之庇佑,则无需强求于人。佛度众生,岂可因我之突至,而令他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