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途,拐个弯竟迎面碰上一群别宫的宫女,为首的更是令她眼熟:正是从前时常被陈贵妃刁难,如今已是曦嫔身边的掌事姑姑。
许是没料到会与其撞上,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其要底下头躲闪之时却已是来不及了。
只见那掌事姑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似的,立即一把上前拽住春然的手腕。她的动作并没有克制,反而惊人的用力,使得原本被春然抱在怀里的物件瞬间散落了一地。
“哟!这不是咱们春然姑姑么?”那掌事姑姑面带嘲讽和恶意:“怎么如今如此体恤仁善宫的宫女,到自己来做这些活儿了?”
春然知道今日定是要被眼前人羞辱,但为了避免挨打,于是连忙恐吓道:“放手!你可知道这些是要送到贵妃娘娘跟前的,你岂敢如此放肆!”
可那掌事姑姑的手不仅没有因此而松开,反而紧了许多,春然只感觉自己的手腕就要因此废掉了。
下一秒,就听见对方那充满嘲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你装什么?如今谁不知道你已经被贵妃废了身份?”
“再说,”那掌事姑姑眼底透出的恨意令春然有些害怕:“从前你是怎么对我们娘娘的,你难道都忘记了?”
说道这里,两人都想起从前曦嫔因得罪了陈贵妃,被当众扇了好几个巴掌,而下手的人正是眼前的春然。
当时的掌事姑姑正跪在一旁不断求情,只可惜也被贵妃盯上,连带着也未能幸免。
那掌事姑姑是从曦嫔未出阁之时就跟在身边伺候的,如何能不心疼自家小姐受此屈辱?
即便奈何不了陈贵妃,她难道还动不得已经落魄的春然么?
片刻之后,巴掌声在此地响起,不过几下,春然的嘴角已然被打出了鲜血,两边脸颊更是高高肿起。
她哭着求饶,只可惜一直没有得到实行人的心软。
就在春然再也承受不住,即将要倒在地上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些许动静,原本还在兴头上的掌事姑姑在看清来人之后,更是立即停手。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
春然只感觉脑袋嗡嗡,下意识抬头声音处看去,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静秋姑姑。”
众人皆向其请安,而静秋姑姑则是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春然,发出了质疑:“皇宫中是你们能随意行事的么?万一是闹出了人命,你们全都别想好过!”
掌事姑姑虽态度谦卑,但目光却不断流转在两人之间:在此之前她自是听说了春然是因为向皇后告密,才使得自己在主子面前失了身份,如今一看,说得是不错了。
静秋姑姑虽然品阶高,但为人总是谦和有礼,故而跟各宫中的关系也走得挺近,方才虽面露不悦,却也是嘴上说说,那掌事姑姑几句求情的话便被放走了。
如此只单单留下被打的半死的春然,静秋姑姑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宫人,不顾旁人的目光,令身边的宫女们将散落一地的物件帮忙捡好,再塞进扶着墙站起来的春然手中。
后者不免有些错愕,她愣愣地看着带着友善的几人,但倒是没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是拜何人所赐,有些警惕地问道:
“你为何要帮我?”
但静秋姑姑好似没有感受到她的不善,反倒很亲切地回复:
“娘娘待我向你问好,待事情一过,便将你要过来,你且再忍一忍。”
这没头没尾的话让春然莫名其妙,但看着周围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她忽然明白过来,指着面前人大骂:“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个贱人!还想害我!”
但让她更加没想到的是:最开始一直找不到且应同她一起的宫女,此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身边还跟着两三个仁明宫的宫女,看这样子想必已是将方才一幕收入眼底。
而静秋姑姑则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春然被压着走远的背影,随后转身往长宁宫的方向离去。
画面一转,受了伤的春然被扭着扔进了仁明宫中一处柴房,此时的她宛若一条死鱼,静静地躺在杂草堆上,瞪着一双眼看着眼前的门关上,紧接着是一阵铁链锁门的声音。
从外头往里看去,尚能看见其如今不光是脸上挂了彩,浑身上下皆沾染上了新鲜的血迹,这一切皆是她从前不论何时何事,都陪伴在身边的主子所为。
被欺辱时,被诬陷时甚至被殴打时,她都没有哭,可就在此时独自一人安静地在暗无天日的屋子内时,春然却再也忍受不住痛哭起来。
那可是自入宫以来就伺候着的主子,所有的脏事丑事她都首当其冲,如今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另一头,陈贵妃在春然被拖下去之后,整个人就显得非常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