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戳中心事,终于开始心慌,她知道周岚清机敏过人,却不想她远远比自己所知更加聪明。
周岚清不想听见皇后的声音,也不想看见她那令自己感到陌生的面容,于是干脆站起身来,一边走向殿中央供奉着的最大的佛像,一边说道:“您想以皇兄为表象,扶持阿澈上位。但是您觉得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符合您的计划,于是不惜想要牺牲我,对吗?”
“而您待我的好,莫非也是因欲得一个甘愿随您摆布,且趁手的工具的缘故。”
说这句话时,周岚清只感觉心脏隐隐作痛,头脑更是发涨得厉害。她鲜少与皇后这般大吵大闹,只因她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母亲的偏心。
直至佛像前,周岚清再也没有如从前无数次那般跪下,而是站立于前,直视着其的往下低垂的眼睛:“母后,我对您的敬爱,远远比您所想的更加深切。此事本可随风而逝,可您却又屡屡提及,甘愿使我心痛不已。”
她本想着就此停下,不再多言了,但是又为他们兄妹三人感到不甘。
“您爱阿澈胜过我,却又爱权势胜过阿澈,至于皇兄,这不过是您为自己所想的一条后路罢了?”
曾几何时,她也曾嫉妒过自己的胞弟,父皇的纵容,母后的宠爱,他皆轻而易举地握在手里。
但久而久之却猛然发现,这对父母根本谁也不爱,她是趁手的工具,而周澈便是他们行凶的挡箭牌,是成为他们挑唆他们兄弟姐妹之间的遮羞布。
周岚清感觉面上微微有些泪渍:“我多希望自己能无知些,才不能理会您的用心良苦。”
可那双眼睛中依旧闪烁难以忽视的光彩,任凭多少悲伤的泪水冲刷,也无济于事,世人称其为野心。
“母后,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我得势,您难道会不好过吗?您想要的那些名号,难道我就不会给吗?”
“比起您的丈夫和儿子,我才更是可能给您想要名誉的人,不是吗?毕竟我不仅是您的女儿,还跟您一样,都是女子。”
皇后惶惶若失,心中闪过一丝悔意,最后一段话又给予她瞬间的撼动,只可惜立即被周岚清的戳穿感到不满所替代,正要说些什么自证的言论,却又一时搜寻不出语句。
抬眼看向面前少女,猛然发现对方的眼中已然失去了些许东西,如此这般,令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遥远。
周岚清长舒一口气,也不管平日里教导的礼数,冷静地开口,语气轻柔,却没有任何感情:“今日我来,只为同您说清楚,往后之事,已然无人能够阻拦半分,不论是您,又或是父皇。”
“若是有谁想要阻碍我,我定是要与其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说罢,不再看眼前人做出什么反应,提起裙摆往外离去了。
与以往离开这里的心情不同,周岚清此时心中虽然烦闷,可自离开内殿,转而步入院子时,也不自觉地迸发出一股不知名的高兴,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以至于最后都快要跑起来了。
守门的宫人是个老宫女了,头一回看见公主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惊奇。
待人走后,老宫女又往里看了看这暗沉沉的殿堂,心想:公主从今往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第59章 事已达成
此后第三日。
明善宫内有鸟声跃然于中,随后便有几道逗趣的语句为它伴奏。
秋竹许久未见主子面上有笑容了,此时也真心实意地跟着乐呵。
桃春则是看着那只鸟儿,正是主子贤王临走时送给她的,明明当时很生气,但如今却搬上来日日逗趣,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周岚清从鸟笼里捡回眼睛,随后问了时辰,提起鸟笼往后花园走去。
一进门,宋青已然在此等候。
眼下事情已经一件件解决,虽然过程并不愉快,但眼下她只觉握在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实在,整个人恍若重获新生,浑身都增多了精气神。
看见来人,宋青按照以往一般向她行礼,周岚清心情甚佳,朝对面的人点一点头,两人坐下准备议事。
宋青看着今日周岚清身边没有再跟着秋竹,而是让一只鸟进来,随口便说了一句:“殿下的鸟颜色不错。”
在周岚清的印象中,宋青一直是个冷淡性子,就是旁的话也大多是自己先起的头。今日一问倒让自己有些意外,回过神来笑笑:“是,就让这鸟陪着咱们说话罢。”
宋青收回目光,伸手从衣袖里掏出信封:“此为姑苏知州原稿。”
周岚清接过信,粗略地看了一下,大多是控诉周治的话。
她不经有些无奈:这大人倒是话多。
在好不容易从中得知新任吴江知县已在各个地方施粥救灾时,周岚清还做出了极高的评价:“此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