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自由外邦人。像我这样身份低贱的妓女,过得连贵族小姐的女仆都不如。若不是她主动施舍,又怎么有机会能捡得到如此高级的手帕?那日她见到我被客人欺负得流眼泪,才看共事的份上,将手帕赠予我擦眼睛。”
“这怎么可能呢!”坐在毛罗身侧的玛丽亚露出惊讶的神色,“她好歹是克纳罗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呢!”
“敢问夫人和各位老爷,自从订婚礼之后,克纳罗家是否还给莉莉安娜提供过生活费?”跪在地上的另一名浅棕色头发妓女向众人发问。
“确实没有。”莉莉斯的父亲布鲁诺紧紧皱着眉头,“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自从她十七岁从修道院学校毕业之后,就执意要搬出去一个人住,埃莱娜给她找好了房子,她手上还掌握着大笔本要带去施密德尔家族的嫁妆……”
“正因为没有了主家供养的生活费,丈夫又被劫匪所杀,她失去了经济上的依靠,才需要通过□□来赚钱。嫁妆虽多,但也终有被用完的一日……”橘发妓女补充道。
“啪,啪,啪。”
莉莉斯拍响了手掌,笑呵呵地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
“可真难为你编出来这么复杂的一个故事。”她轻轻靠在椅背上,仔细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表情,“我家中每月光是食材与日用品采买的支出就要耗费至少五个杜卡特,还不算我给仆役们支付的工钱和佣金。如果我真像你说的一样,在卡斯特罗区的廉价红灯区累死累活地出卖身体赚格罗索银币,那可真是累死了都满足不了我的日常生活开销。”
“你服务的尽是些地位尊贵的富人,开出的价码当然也不一样……”
“那按照你们这个逻辑,我服务我的,你们干你们的,就算我混成了所谓的‘头牌’也抢不到你们的生意,你们大老远过来举报我的理由是?”
莉莉斯根本不把这些荒谬的指控放在眼里。这很显然是毛罗花钱买通了她们来编造一些莫须有的罪行。只不过因为漏洞太大了,她并不觉得真有人会信,倒有些好奇她们接下来打算怎么编。
“因为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是一个异端份子,一个女巫!”
一直保持沉默的黑发妓女突然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住莉莉斯的脸,盯得莉莉斯都不禁毛骨悚然。她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以前下令杀过的人,实在不记得里面还包括什么未成年的孩子。
“自从你来过之后,姐妹们就接二连三地生病。我一用你送给我的手帕擦脸,第二天一早脸上便长了针眼。还有我的孩子……那一天……你摸了一下我孩子的头,没过多久她就患上重病,不治身亡!她还只是一个刚出生的女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巫术……”
“只因为莉莉安娜是你们克纳罗家的人,即使是管事的嬷嬷也拿她没办法,只能派我们过来告发,才能对她进行女巫审判,然后将她就地正法。”
“一派胡言!”莉莉斯此刻终于慌了神。污蔑她卖身的谎言只要搬出足够的事实证据就可以驳倒,可是女巫审判这种怪力乱神的指控,她倒有些不知道该从何辩起了。这三个女人简直是撒泼打滚的地痞无赖,硬要往她身上泼脏水,用正常人讲道理的逻辑根本无法相抗衡。
“审判女巫只有一个办法,将女人捆绑手脚沉进水里,如果浮起来了便是有罪,沉下去了便是无罪。”弗朗西斯科喃喃自语道,“可这也太危险了。常有女人虽然证得清白却被活活溺死。你们是想要莉莉安娜的命啊。”
“不行!莉莉安娜毕竟是我的女儿,绝不可以贸然采取这样残酷的审讯。”布鲁诺出乎意料地挺直了身板为女儿辩解道,“她要真做了什么错事,也有我管教无方的责任在,倒是这三个女人,仅靠一条手帕而已,就想要空口无凭污蔑我的女儿,实在可恶……!”
橘发的女人被布鲁诺的反击怼得有些胆怯,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毛罗。毛罗也对父亲的反对感到有些意外。但他仍旧沉默不语,暗自留意着坐在主位上的马西莫的态度。
“莉莉安娜,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马西莫皱着眉头看向莉莉斯。
“她们对我的指控分为两个部分。”莉莉斯掀起面前的黑纱,强摁下积攒在胸口的愤怒与恐惧,严肃地对马西莫解释道,“第一重指控是说我参与□□。第二重是将我判为女巫。前者为后者的前提条件。而这道前提条件本身就是无稽之谈。首先,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们;其次,我并不需要通过这种卑微的方式赚钱,更不可能实施巫术。这是赤裸裸的诬陷和诽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