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城现在想到那个眼神,还有些害怕,贺南溪捏了捏她的手,缓解她的紧张。
“后来我被尉迟辉抓进房中,他要杀我灭口。我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可他根本不信。”宜城紧紧攥着衣袖,呼吸急促,濒死的恐惧至今仍刻在骨子里。
尉迟辉当时举刀欲取她性命,宜城急中生智喊道:“我是贺府的丫鬟!杀了我,贺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一个小丫鬟而已,贺南溪还会因为你与我撕破脸吗?”
望着寒光凛冽的刀刃,宜城几乎要脱口说出真实身份,却硬生生忍住。她明白,一旦暴露,只会死得更快。
“我是贺少卿的通房,子流会来救我的!”她企图把自己的身份说得更加重要一点。
可惜尉迟辉不为所动。所幸他顾虑尸体难以处置,最终让人将她挟持至城外解决。
看到那两匹马时,宜城知道,她的生机来了。
“我好害怕……下雪天那么冷,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们,怕没能把消息传到……”宜城语声哽咽,“幸好……苍天有眼……”
裴霜由衷赞叹:“公主,您真的很了不起。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在遭受尉迟辉的威胁时,你没有放弃,在被带到野外时,你机智驭马逃脱,在遇上谢陵他们时,你果断求助。公主,能活下来,全凭您自己心性坚韧。”
宜城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从未有人这样夸赞过她。
她不过是被遗忘在角落的,大晟朝最普通的一位公主。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她垂头低语。
“公主不必自谦,你的智慧与果决,世间少有,连贺少卿都要甘拜下风。”裴霜毫不吝啬夸赞。
宜城却觉得她太夸张:“我哪能与子流相较?”
贺南溪握住她的双手,与她对视道:“不,裴副使说得对。我……不如你……”
她能下决心假死逃婚,他却连面对自己感情的勇气都没有。当得知妹妹帮宜城逃婚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恐慌,忧心此事会牵连家族,狠狠斥责了贺诗蓉一顿。
在贺诗蓉提议他们一起远走高飞之时,他也没有同意。当然,宜城也是反对的。但她的反对,是对他前途的妥协。
宜城提出拖一点时间再说,他默许了,也没有看见她眼底的失落。
直到在尉迟辉口中听到她的死讯,他才意识到他错得离谱。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他还可以弥补。
裴霜他们有眼力见地退出去,把房间留给这对恋人,相信他们有很多的话要对对方讲。
另换了间空房,他们继续讨论,霍元晦沉声道:“从成国公府的反应来看,这布阵图应该是已经丢失了。”
裴霜觉得不太对:“既然尉迟辉已经拿到了图,做什么还要留在盛京呢?大可以与陛下辞行。万一被发现,他岂不是很危险?”
彭宣:“难道尉迟辉没拿到图?”
温远说:“也不像,成国公府丢东西的消息已经有好几日了,也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尉迟辉要是没拿到,早闹起来了,不会这么安静地待在驿馆。”
裴霜抬眸轻笑:“这事儿,也许只有袁伯洪能给我们答案了。”她看向温远,“温少卿,还不抓人吗?”
温远勾唇:“当然要抓。”
彭宣松了松筋骨:“可惜我要进宫禀报陛下,不然真想和你们一起去。”
霍元晦半阖着眼,意有所指:“放心,宫里也不会缺你的好戏看。”
——
成国公府,罗成旭满面愁容,父子俩相对而坐,罗成旭长叹一声:“唉……”
“三天了,爹,您不能再等了。快些进宫吧!”罗端祺苦口婆心劝道。
罗成旭还在犹豫,摇头道:“不可,布阵图丢失之事要是被陛下知道,对我们罗家是灭顶之灾呀!”
“这样隐瞒不报要等到何时!”罗端祺急切道,但面对父亲的决定,他也只能再劝,“现在主动承认错误还有一线生机,万一布阵图泄露,捅到陛下面前,我们罗家才是真的完了。”
“可胡先生说他已经探寻到飞天猫踪迹……”
“东西未必是飞天猫偷的,就算是他偷的,他一个江湖人士拿图又有何用,这幕后必定有指使者。”罗端祺冷静分析,“而且我们的调查已经引起了镜衣司的注意,离陛下知道还会远吗?爹,您进宫请罪吧!”
“如今西陵不安分,陛下还需要您,即便降罪,最多也只是夺爵,不会危及性命,只要留有命在,我们罗家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爹,您仔细想想呀!”
罗成旭握着太师椅的扶手脑中天人交战,一方面他觉得儿子的话是对的,另一方面又怀有一丝侥幸,万一陛下没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