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又糊涂的前妻(5)

今日生辰的九公主是新帝唯一的胞妹,自幼备受宠爱,说是大康最高贵的女子不为过。若非沈朝珏曾娶过妻,新帝大抵会毫不犹豫地将妹妹许配给他。

受不住妹妹央求,九公主生辰是新帝再三叮嘱沈朝珏务必赴宴。新帝担心他又会找借口推脱了,一连数日耳提面命,直到沈朝珏被说烦了,应了个“嗯”,新帝确信他会来,方才作罢。

今日沈朝珏是与大理寺卿周游一起来的,二人曾有同窗之谊,也同僚一起共事过。周游年长沈朝珏六岁但性情行为上不如沈朝珏沉稳,甚至可以说是轻/浮。

周游生性热络,与谁都能谈笑风生,对路边的狗都可以聊上两句。

即使周游这些年有缠着沈朝珏的耐性,沈朝珏也不会主动与他说起什么。就算周游有一日不再来找沈朝珏搭话了,沈朝珏也不会有所作为,所有人对他来说好像都可有可无。

纵使如此,见到熟悉的身影,周游依旧热情相迎,还愿意凑上前说话。

“沈大人。”

御花园中,周游一见沈朝珏,二话不说撇下还在寒暄的同僚,快步追到沈朝珏面前。沈朝珏没有等人的习惯,很少为谁停下来,就是听到周游的呼唤也置若罔闻,径自前行,有想错过的打算。除却公务,他与周游没什么话说。

周游以为他真的没听见,加紧脚步追上,与沈朝珏并肩而行。

“还以为今日见不着沈大人了,没想到大人真来了。”

周游说着,便将手搭上沈朝珏肩头。“早说你要来,方才我们可以同乘入宫呀。”

沈朝珏冷冷瞥了眼肩上的手,侧身避开。

周游不以为意,继续絮叨着今日赴宴的女眷们出身哪家名门,全然不管沈朝珏会不会听。

忽然,沈朝珏脚步一顿,目光凝在不远处的一名女子身上。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他,口中正与好友说着什么,眉眼弯弯,和以前一样的笑,好像什么都没变过。

现在站着的地方和之前一样,皇宫红墙碧瓦依旧,未曾变过,花亭边的垂柳仍如往昔,风过时柳条轻拂水面,惹起惊鱼。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回到四年前初遇的那日。仿佛一切回溯,石间的溪水开始倒流。

四年前。沈朝珏刚中状元,彼时太年轻,年少得志,一时风头无两,引得很多人注意。一时间都道新科状元容貌才学俱佳。

皮相、才学的出挑,都不及他的年纪令人惊叹。大康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此前最年轻者也要二十有余的年纪。

有老臣读过沈朝珏的文章,击节称赏,誉其是百年难遇的奇才。

在瞩目的地方,他面上没有情绪,与历来状元大不一样,没有大喜大悲,云淡风轻,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太冷静了,又看不上任何人的姿态,像锋芒毕露的刺猬。这样的性子,注定是要吃一些苦头的。

每年都会有未考先出名的考生,头几个有才识和有名声的早已被权贵盯上,争相送礼笼络,想要收作门客。其中是互利关系,各取所需。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传出去对读书人来说不好听。

权贵当中有人早早盯上了沈朝珏,明里暗里想要拉拢。美人珠宝,应有尽有。谁知对方年纪虽轻,却能经得住诱惑,丝毫不为所动。

大多文人自诩清高,标榜风骨铮铮。对方不确定沈朝珏是不是这样的人,见沈朝珏如此不识抬举,恼羞成怒。

敬酒不吃吃罚酒,自然要给些颜色看看。

再出众的年轻人,一己之力也难敌朝堂上历经风雨的圆滑老臣,多方交代,几番运作下来,沈朝珏很快被打压得悄无声息。何况他身上还有一个来历,前朝罪臣之后,这身世像压在身上的巨石,所有人都觉得他走不远。

千里马和伯乐,贵在相知。良才如骏马,但并非人人都是伯乐,能识得良驹。这个世上,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人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不会关注素不相识的人太多太久。

少年得志未必是好事,遭人妒忌,受人质疑,要经历的磨难不比大器晚成者少。亦或许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磨难要经历。

先帝本欲让沈朝珏去国子监任职,朝中有人作梗,指出他的年轻和身世。先帝见过沈朝珏,认同这一点,正想要磨一磨他的棱角,点头应许,安排沈朝珏在国子监祭酒手下

做了个小差事。

国子监的祭酒每日安排沈朝珏去做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说白了不像正事,谁都能做,实在屈才。而同年,与其同科的考生早已吞花卧酒,宴饮游乐,好不快活。

在国子监的日子很枯燥,日日修书抄写,装订典籍。沈朝珏先是任劳任怨做了三个月,彼时民间提起他的声音不再是看好,后来他自己都开始犹疑,想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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