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朝珏意识到失态,他看鱼徽玉似乎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欢喜,想了想,“我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做一个父亲,没准备完全有能力给她和孩子好的生活。老皇帝病危,朝中蠢蠢欲动,眼下正是重要时候,他怕没有时间照顾她。
当然,沈朝珏不会和鱼徽玉说这些,只会平添她的担忧。
鱼徽玉看他少见的无措,觉得有些好笑,她轻轻一笑,安慰道,“表姐和我说过,养孩子不难。”
何况日后多一个孩子相伴,沈朝珏不在,她也不会觉得孤独了。
他不喜欢孩子又怎么样,那是她的孩子。
既然是缘分,沈朝珏接受得很快,他抱着鱼徽玉躺下,动作轻缓小心。
鱼徽玉背对着沈朝珏靠在他的怀里,沈朝珏环抱她纤细的腰身,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鱼徽玉似感受到他吻了她的后颈,动作很轻,像羽毛抚过,痒痒的。
得知鱼徽玉怀孕的前几日,沈朝珏日日都会回家,奈何官衙事务繁忙,上司陈易都找到了他们家里。
“你说不能去林州处理公务的事情,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行,现下官衙缺人,其他人又办不好,你不去,这事又要耽搁。”陈易一进门,看到沈朝珏就开门见山,他模样急切,全然忘了屋子里还有一个女子。
沈朝珏是官衙里的得力要员,他素来行事果断,这还是第一次推脱。陈易不解其中原因,对方却很坚决,说不去就不去,碍于他为官衙立下不少功劳,陈易又不好来硬的。
“你夫人也在,”陈易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貌美女娘,心想这小子看着不近女色,每逢歌楼酒宴都不去,没想到是家中藏了个美娇娘。陈易对女子作揖,“不知娘子在,对不住了。”
鱼徽玉莞尔,她看了沈朝珏一眼,“无碍,你们聊吧。”
还没等鱼徽玉退出屋去,她就听到沈朝珏说,“是这样,我夫人有孕在身,我不能离她太远。”
陈易诧然,他看向鱼徽玉,鱼徽玉无奈笑了笑。
陈易走了,最终还是没有强求。
夜里,鱼徽玉让沈朝珏去忙官衙的事务,她自然希望沈朝珏可以陪在身边,可官衙似乎很是紧急,若是沈朝珏可以立功,也是离他和沈氏的心愿更近了一步。
“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夜风微凉,沈朝珏拢紧了她身上的裹毯。
“没事的,我能照顾好自己。”鱼徽玉知道他也想去,她笑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家了。
沈朝珏去林州的前一日,楚夫人来了青州。
鱼徽玉才知道,是沈朝珏写信让楚夫人来的。
他提出过请人来照料鱼徽玉,鱼徽玉不习惯,家里多出一个不相熟的人也不放心。
沈朝珏要出发去林州了,鱼徽玉嘱咐他要多加小心,相比起她的不舍,一旁的楚夫人冷静许多。
楚夫人通晓医理,她每日为鱼徽玉诊脉,配制安胎药,最常叮嘱鱼徽玉要小心自己身子。
楚夫人说她身子不好,怀孕会很虚弱,开了许多滋补的药。
鱼徽玉很小心,就连饮食都分外注意。
老皇帝被传时日无几,消息都到了青州,鱼徽玉都有所耳闻,她还听到父亲匆匆赶回京城面见圣上的消息。
沈朝珏越来越忙了,最短也是隔半个月才回来,他每次
回来,鱼徽玉的肚子比上次都大了些。
“累不累?”沈朝珏每次回来都要问,鱼徽玉总是看起来面色不好,他愈发不想出远门。
到后面月份大了,鱼徽玉很想沈朝珏能陪在她身边,可沈朝珏已经到了迫不得已要离开的时候。老皇帝快不行了,在青州的九公主和太子要秘密回京,必须有人护送。
“我和陈易说我不去了。”沈朝珏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手里摩挲着一块可召暗卫的金令。
太子回京,将来就是新帝,若是此趟平安护送,将来就是立下大功。
太子是老皇帝唯一的儿子,各路亲王都盯着皇位,京州暗流汹涌,兹事体大,这一趟需要有勇有谋之人护送。
沈朝珏说完这话,药盏落地,二人循声望去,是楚夫人,她神色淡然,正要收拾地上的碎片,沈朝珏起身,先一步收拾起碎片。
“徽玉,我去重新熬一碗。”楚夫人对鱼徽玉道。
屋内又留下两个人。
鱼徽玉看着他收拾的背影,轻轻道,“你去吧,你留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
沈朝珏动作一顿,良久,他转过身,“我很快回来。”
那个孩子是早产的。
沈朝珏去了三个月,鱼徽玉给沈朝珏写信,一共六封,一封都没有得到回应。
若不是陈易告诉她,沈朝珏已经到了京州,鱼徽玉还以为他死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