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春潮(14)

躺在摇椅上的人缓缓起身,清声回道:“我来寻沈意林。”

“原来是找意林的。”许夙阳轻笑一声,“在此遇见陆世子,实属荣幸。满园秋色正浓,世子不妨与我们一道走走。”

许夙阳认得陆呈辞,对他的事迹颇为了解,也知晓他近日正在查办东街命案。陆呈辞身为皇室世子,平日里难得一见,虽此前曾见过几面,却始终未得深交。时下同为沈府宾客,他便想借此机会与他多些交谈。

陆呈辞听得许夙阳相邀,目光先是轻轻掠过沈识因,继而低声应了一句,便随他们二人缓步前行。

园中秋意渐浓,别有一番风致。秋风拂面而来,更令人神思清明。

许夙阳走在沈识因与陆呈辞之间,心中若有所思。他侧首看了看陆呈辞的神色,含笑开口道:“听闻陆世子近日正在查办一桩命案,此案连皇上都极为重视,不知眼下进展如何?可有需要在下相助之处?”

如今许家门第显赫,许夙阳父亲晋升太保,他亦中探花,与朝中诸公往来交际,也算情理之中、人情所系。

陆呈辞听罢,沉默片刻,低声道:“东街命案一事,确实极为紧要且棘手。我虽已查到一些线索,但其中关节错综复杂,多有难解之处,一时难以推进。或许,当真需许公子相助一二。”

其实他查案多时,已掌握不少线索,只是死者牵连甚广,关系错综复杂,令他一时难以锁定真凶。并且,他也查出此事确与许夙阳有所关联,出于某些考量,他尚未正式寻许夙阳问话,也未透露在死者身上找到了与许夙阳直接相关之物。

而许夙阳尚不知自己已被盯上,连忙应声道:“好,好。在下随时有空,世子届时派人传唤一声便是。”

他微微颔首。三人继

续前行。

沈识因默然随行在侧,从二人言语往来间,隐约听出几分蹊跷。陆呈辞似乎已查到死者与许夙阳有所牵连,却并未对他言明。

而许夙阳浑然不知自己已被牵涉其中。

她不理解陆呈辞为何隐瞒,并且还两次拦住她问话,即便许夙阳就在眼前,他也不当面质询。有点奇怪。

若说陆呈辞有意欺瞒,可他身为世子,向来持重守礼,怎会行此不妥之事?若说案情真与许夙阳有关,又为何不请他配合详查,反而这般迂回试探?是想引出线索,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沈识因心绪纷乱,惴惴难安,只垂首缓步跟着。忽听许夙阳开口道:“陆世子,今日我与家父家母前来府上,正是为商议与识因妹妹的婚事。此刻他们应正与沈夫人在前厅叙话,不如我们也去稍坐?家父前几日还说起,想寻个时机拜会王爷,不料今日恰在府中得见世子。”

许夙阳声音温和,言辞恳切。从这番话中,不难听出他对陆呈辞身份的看重,甚至特意提及自己的父亲,意图借此攀近关系。

他说罢,不等陆呈辞回应,又郑重一揖,笑道:“我与识因妹妹自幼相识,情谊深厚,如今已到了商定婚期之时。若世子肯赏面做个见证,实乃在下的荣幸。此番定亲之喜,也愿世子同沾几分喜气。”

他竟然邀请陆呈辞见证他们的婚事?

沈识因有些震惊,她不明白许夙阳为何偏要将陆呈辞扯进他们的婚事中来,还要请他作见证。

她微微蹙眉,望向陆呈辞。对方显然也对许夙阳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感到意外,目光微动,回看了她一眼,随即淡淡应了一声,并未多言。

沈识因从他眼中瞧出一抹难以捉摸的意味。自方才起,他虽神色略显沉郁,举止却依旧从容守礼。

她不解他为何会应下这般唐突之请,心中却实不愿将他牵扯进来——毕竟,他接近自己本就另有所图。

案情归案情,婚姻归婚姻,二者本就不应混为一谈。

她略一沉吟,向陆呈辞敛衽一礼,婉言道:“此事还是不劳烦世子费心了。婚期大事,自应由家中长辈商议定夺。世子此来原是为寻我二哥,想必另有要事待办,我们实在不敢再多耽误您。”

她话中拒绝之意,已是分明。

许夙阳闻言微微一怔,急忙看向陆呈辞,而陆呈辞并未作声。

沈识因突然如此干脆地回绝,气氛一时凝滞。许夙阳强笑一声,开口道:“瞧我这记性,陆世子原是来找二哥的,实在不该耽误世子正事。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多扰了,改日必当专程登门致意。”

他说着,向陆呈辞深深一揖。

陆呈辞对他态度的转变并不以为意,只淡淡应了一声。然而沈识因却不经意迎上他的目光,只那一眼,竟让她脊背生寒。陆呈辞本就自带一种难以接近的矜贵与疏离,这一瞥更教人心头蓦然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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