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秦颂亭才耐着性子问出这句。
宋娴晚的眼泪却好似怎么也止不住一般。
“我哭表哥总是欺负我。”
“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无意识的撒娇就这般顺着她的口而出。
女人的眼泪,是这个世上最麻烦的东西。
秦颂亭深吸一口,刚要松开她。
可下一瞬,她却直接拿着他的衣袖擦眼泪。
红色官袍上不多时便多出一滩水渍。
“宋娴晚!”
“你还凶我……”
尾音拖得绵软,像极了西市胡商卖的麦芽糖丝。
他不过是声音拔高了些,她反倒是无理取闹地说他在凶她。
这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道理可讲?
他忽然扣住宋娴晚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姑娘抬眼,望进他眼底翻涌的墨色。
檀木香气骤然逼近,他齿间溢出叹息:“这般伎俩......”
“那你吃不吃?”
话还没说完,便被抽泣的宋娴晚接过去话头。
“不吃。”
秦颂亭惊觉,松开宋娴晚。
真阴。
竟然用美人计,他还险些上了当。
意识到这里,秦颂亭的眸光突然一瞬变得冷冽起来。
宋娴晚的手还拉着秦颂亭的衣服。
他猛然松手,倒是带得宋娴晚都踉跄一步。
“不吃就不吃,你生什么气……”
她嘟囔一句,抬手用帕子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
“表哥若是无事,那我先走了,沈郎君……”
宋娴晚抬步朝前走了一步,他却将人拉回来。
“你把秦思雨带过来,自己就走了?”
“还有,离沈云蘅远一些,你真当他是什么穷书生?”
秦颂亭的话说完,宋娴晚突然笑了下。
她靠在桌子旁,素净的帕子掩唇,却遮掩不住她眼中的笑意。
“沈郎君是何人,我不在乎……可表哥怎么这般在乎?”
悠悠说完,宋娴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哥哥是要管着妹妹的,是不是?”
她一句哥哥,将两人的关系重新拉回。
秦颂亭不回她,而是绕过她,重新坐回去。
“少自作多情。”
“那我去寻沈郎君了。”
“你真不知道沈云蘅?徽州沈氏,他是嫡子。”
宋娴晚的步子一顿,手不由得握紧。
她用余光看着旁边那盏茶水,轻声道:“沈郎君早就告诉我了,他可比某些人坦诚多了。”
兴许是有沈云蘅这般坦诚相待的君子,反倒是衬得秦颂亭说话阴阳得很。
那日沈云蘅回去,发现两人交换了伞后,亲自来永宁侯府还伞。
自然是将他的身份告诉了宋娴晚。
徽州沈氏是大齐世族,高门大户,即便沈云蘅不来京城拜学,他也不会过得差。
是他自己不愿意待在徽州,这才来了京城。
而宋娴晚,是第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
他说交朋友,若是有所隐瞒,将来言明,便是隔阂。
只是沈云蘅根本不在乎沈氏能带给他什么。
他来京城,是想靠自己的。
宋娴晚反而很欣赏他这种姿态。
“我去看看五姐姐。”
留下这句话,宋娴晚便离开了。
刚刚她已经感觉到秦颂亭有些生气了。
他没有坦诚,她又何尝不是。
当她决定隐瞒所有来了永宁侯府时,他们之间就注定只能隔着面具相互试探了。
秦颂亭看着宋娴晚的背影远走,神色未明。
坦诚?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她这是在骂他?
想到这里,秦颂亭手中握着的狼毫笔,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第77章
宋娴晚走出去没多久,便看到秦思雨回来。
她脸色绯红,眼眶也有些红,也不知跟徐威说了什么。
“五姐姐。”
听到宋娴晚唤她,秦思雨反倒是露出几分慌张,连忙用帕子擦了擦脸。
“表妹。”
“白侍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宋娴晚没有多说,只是看向白霖说出这句。
白霖点点头:“表姑娘请。”
他以为宋娴晚已经把人给哄好了,所以十分客气地把两人送出去。
宋娴晚和秦思雨上了回侯府的马车。
正待出声让车夫回去,秦思雨话头一转道:“表妹,我请你去如月楼用饭吧。”
听着她的话,宋娴晚眼中划过几分异样。
这是有话要跟她说,还不方便在侯府吧。
“好啊,如月楼的饭菜听说味道不错,来到京城这么久,我还没尝过呢。”
宋娴晚没有拒绝,秦思雨笑着点头,出声让车夫去了如月楼。
这会儿正是用午饭的时候,如月楼的人还不少。
两人也算幸运,有一间雅间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