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牧在一旁也是心疼得不行,不住口地安慰:“月儿莫怕......大哥定会治好你......”科比思忖道:“本来医生不应该在病人面前议论病情,只是我观镶月先生意志力非比常人。有些话想说与先生,兴许能帮助到您。”孙牧刚想阻止,萧镶月抬起伏在骆孤云胸前的头,声音微弱,语气却坚定:“先生请讲,镶月受得住。”
科比道:“根据我过往研究的案例,大凡失忆,皆因有着难以承受的痛苦经历,大脑将那些记忆排斥在意识之外,选择性遗忘。这其实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今日你吹曲之举,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是想要直面自己的恐惧,打破它,进行自我疗愈。镶月先生坚强的意志力科比很佩服。只是痛苦和恐惧的力量太过强大,一旦去触及,或癫狂,或忍受不了自残、自杀,都有可能......所以,镶月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去尝试,以免身受其害......”
骆孤云疑惑道:“原来月儿坚持要吹箫,是在自我疗愈?”
科比道:“是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镶月先生勇气可嘉。只是这些旋律于你而言无异于洪水猛兽,避之犹恐不及。切莫再以身犯险,用自己的身体去做实验!......我的朋友杰弗逊博士,是全世界脑神经方面最权威的专家,我已将镶月的病历,整理成详细的资料寄过去,请他给出一些专业的意见。在没有研究出治疗方案之前,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那些足以刺激脑神经的因素。”
孙牧也道:“那年我陪月儿访美时,曾专门造访杰弗逊博士的实验室,许多先进的医疗设备,脑神经方面最尖端的科技,都是他率先发明并使用。月儿这个病症,或许杰弗逊博士能找到治疗办法也说不定......”
至傍晚,萧镶月头疼稍缓,但精神状况还是很差。孙牧吩咐厨房煮了镇惊安神的药浴汤送来。骆孤云给他褪去汗湿的衣衫,将他抱进放满热水的浴桶。他也只是呆呆的,象失了魂一般。
水雾蒸腾,骆孤云用木瓢舀起药汤,细心地从肩上缓缓浇下,指尖温柔细致,寸寸划过他微微泛红的肌肤。萧镶月盯着镜子里映出的背上的海棠花出神。忽道:“云哥哥,海棠这样美丽,为何月儿却有害怕的感觉......”骆孤云赶忙拿块大毛巾将他后背罩住,笑道:“这海棠花是月儿硬求着孙大哥给刺的,可能是刺得时候太疼,所以才会有如此感觉......”
萧镶月又盯着他手臂的一块纹身,看了半晌,反复抚摸着有些凹凸不平之处,嘴唇轻轻吻上,眼中已是蓄满水雾:“云哥哥受伤了么?疼么?受伤的时候月儿在身边么......”当年骆孤云的手臂被弹片所伤,留下一个大大的疤痕,后来他在那伤疤处纹了一弯新月,新月上卧着祥云的图案。
整晚萧镶月都闷闷的,晚饭也没吃。勉强喝了口厨子阿福送来的天麻乳鸽汤,便推拒说没有胃口,恹恹地躺着不再言语。
骆孤云忧心忡忡,一晚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睡不着。至半夜,干脆轻手轻脚地起身,到隔壁书房点燃一支烟,眉头紧锁地抽着。抽了两口又不放心萧镶月独自一人在卧室,蹑手蹑脚地回房上床躺着。折腾到天亮才勉强迷糊了一阵。本应六点起床练拳脚的,也错过了时辰。
天已大明,骆孤云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一摸身侧,空空如也,吓得一个激灵,立马坐起,大叫:“月儿!”揉揉眼一瞧,萧镶月就坐在床沿,穿着件雅致的月白色短袍,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云哥哥醒了?一宿没睡好,喝口参茶提提神罢......”端起温热的茶盏递到他面前。
骆孤云有些懵懂:“月儿......这是?头还疼么?”萧镶月俏皮地道:“云哥哥先喝了参茶再和月儿说话。”骆孤云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见他下身只着条居家薄裤,忙掀开被子:“早上还凉,快进被窝里捂着腿。”
俩人斜倚在床头。萧镶月手臂挂在骆孤云脖子上,将头埋在颈窝处,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声嘟哝道:“云哥哥待月儿如珠似宝,月儿竟不知好歹......”骆孤云捏了一把他的脸颊,佯嗔道:“你我既为一体,说什么傻话?”萧镶月又道:“月儿错了,请云哥哥原谅。”骆孤云干脆坐起,扶着他的肩,调笑道:“今儿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打算开检讨会么......”
萧镶月澄澈的目光看着他,一口气道:“这些日子云哥哥的万般忧虑,月儿都看在眼里。我本想通过那些旋律找回之前的记忆,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月儿错了!我若被已经过去的事情困扰,沉溺在自己的情绪里,白白让你担心,可不是傻么!月儿也许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但不管是什么,都不及我现在还好好地在云哥哥身边重要......月儿想明白了,从今往后,不能听的旋律,捂住耳朵就是了!不能触及的事,便远离些!想不透的事情就不想,没必要再去纠结!所以......请云哥哥放宽心,不必紧张成这样,也不必日夜忧虑……月儿定会自行珍重!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