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媱捏着赵霁舟带来的信,和赵霁舟对视一眼:“他被燕汐识破了,商队的动向燕汐也已经掌握?”
赵霁舟点点头,他们在战场跑久了人感觉得出来,这个消息是个太大的诱饵,它就一定是假的。
“能确定孟旷的生死吗?”
“应该是活的,传信的说亲眼见过孟旷。”
“要救他。”尉迟媱没有想那么多,孟旷受自己一箭,冒险去到燕汐身边,这本身就不是寻常人能完成的任务,而且,孟旷是阿弦现在仅剩的亲人。
“救他也是个诱饵。”赵霁舟实际地说。
他们打到这个关键地方,每一步都极为重要。涂梁在咬死想要反败为胜,因为现在如果还能将形势扭转,这就又是一场扬名万里的漂亮之战。
而对尉迟媱来说,如果都到这一步了还丢了优势,绝对又被天下耻笑。
水蓑衣忽然进来了:“主子,我有一个办法。”
次日,尉迟媱给涂梁发信,打开天窗说亮话,她要孟旷。
她可以拿别人换,这个别人是燕潮,当年没有死,一直被尉迟媱关押着。
燕汐不信,但出阵时候,不远不近的主船上,尉迟媱身侧,站的正是五花大绑的燕潮。
安红豆和晁虎都觉得燕汐对燕潮大概没那么深的感情,可是装病的燕汐走出来,看到燕潮,竟忽然眼含热泪。
尉迟媱也暗自心惊,没想到燕汐竟然真的在乎这个兄弟。
“尉迟媱!把我哥哥还给我!”
她轻飘飘地回:“我要孟旷。”
“孟旷对你已经没用!”
“谁说没用的,以前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我阿爹能输?他还多次背叛我朝,这个叛徒,我要亲手处死他。”尉迟媱说得冷酷无情,“你不给,我明天,当着你的面杀掉燕潮。”
燕汐忽然激动,被身旁人拉着,才重新回到竹帘里。
尉迟媱本意也不在开战,下令今日先撤了。
回到营地她也一直奇怪,她严重低估了燕汐对燕潮的在乎。
而水蓑衣和幕影学过,说以她来看,燕潮应该是燕汐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
回到营地的燕汐,平静下来后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他问了楚矶,东方琅给他的消息是,擅长易容的容影已经在楚矶多日。
那燕汐便不再怀疑燕潮的真假,一个孟旷换燕潮,很划算。
而那边东方琅看着涂梁的地形图,取下头上的一支绒花簪子,描着尉迟媱与燕汐的那条战线,忽然痴痴地笑了。
“媱妹现在是春风得意了,都游刃有余。”
旁边的宫人一概都不敢说话,他们的这位主子,性情难以捉摸,曾是太后最信任和最疼爱的人。可是太后意外驾崩,现在几乎代替了太后位置的人,也是她。
“她太开心,又怎么还会想起我?”她笑起来,“我一个人在这个狭小的坟墓里,想着我们一起在琳琅阁的日子,好没意思呀。”
笑声戛然而止时,她唤来了侍卫,漠然地发号施令:“去给婧安王消息,晟誉的丞相,已经快被我弄死了,你不要说楚矶,说是我东方琅。”
说完,她又在笑了。
尉迟媱按照约
定的时间,出现在了河道上,带了“燕潮”。
燕汐那边的人,也将破皮烂肉的孟旷给推了出来。
烈日之下,孟旷已经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人也奄奄一息。
晁虎亲自去接下了孟旷,扬头对尉迟媱点一下,确定就是孟旷。
那尉迟媱这边才肯放人,水蓑衣还是想再冒险一次,也许这一次易容深入涂梁,她就能找到偃月刀的位置了,去完成她上次没有完成的任务。
燕汐一直紧紧盯着燕潮,人踏上了涂梁的战船,到了眼前,憔悴了些,消瘦了些,但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燕汐忽然松泛地笑了:“你傻人有傻福,还好尉迟媱觉得留着你有用。”
“阿汐,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他们尽告诉我坏消息,我又怕你身体受不了。”
燕汐叫旁人,让带大公子先去换了这身晟誉的戎服,现在该穿他们涂梁的了。
燕潮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赶紧跟着走了。
而尉迟媱那边,孟旷看着不太好,安红豆赶紧上来将尉迟媱叫下去。
尉迟媱去的时候,他已经连血都吐不出来了。
“孟将军。”尉迟媱靠近喊了他一声。
外面本来还有水声,可是现在好像都远去了。
他看看尉迟媱,忽然问:“我妹妹离世时,有没有怪我?”
“没有。”尉迟媱顿了顿,说了一个谎话,“说阿弦眉眼,和舅舅有些像。”
孟旷忽然笑得满眼含泪,溢了出来,流到了血肉模糊的脸上。
“少将军,我已经洞悉燕汐的病症弱点了,不是高温,是烟尘,一旦烟尘密集,他就容易气喘,而且身边必须有人给他药,如果没有,他无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