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冷不丁地挨了一巴掌,利落打他脑门上,惊恐转头,对上一套紫红衣服。
“你往哪儿撞呢?看过了,那边都是阿云奴的女人,全是穿得凉快的。”
赵霁舟像看到了亲人般热泪盈眶:“安姐!哇!我找不到夜影羽了!找不到了哇!”
“那哭有什么用?你哭了,他出来心疼地抱抱你?没两脚给你踹到京都,都是好的。”安红豆从后腰抽了扇子出来,悠闲摇着,雪花自她颊边吹开。
“原来你们真这么打的,兵荒马乱成这样,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回晟誉啊,我娘,我娘要是知道我死了,她可得……”
安红豆咂着嘴,视线扫过来:“可得给你多烧点纸了。”
赵霁舟哭得更凶了。
雪地里,火势起得骇人,实际却烧不成片,安红豆在哀嚎声里受不了,说:“那你先走,跑马出去,出了营地过了坡,有人在那里。”
“那你呢?”
“找夜影羽。”
“我也去。”
“呵,你真招笑,我可没工夫哄孩子。”
赵霁舟抹把眼泪,腾一下站直,手杖插进雪地里:“小爷都被吓死了!不成!得吓回去!狗屁鸦宛,爷爷就是你们的天!”
他记得之前夜影羽的帐子里,挂兽皮的地方悬着一把弓,想回去拿了,但一掀帘子,里面的陈设却全变了,已经不是夜影羽被巫医救治时的了。
不过短短半刻的功夫。
赵霁舟僵在军帐门帘处,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心却已经全凉。
“安姐,我中巫术了。”
结果被一脚踹了进去,赵霁舟错愕回头,帘外站着的,哪里是什么安红豆,竟是黑雾笼罩的阿云奴。
而冰窖前,尉迟媱的每一下重击都用了十成力,体力消耗巨大,被隔开多次,她每次退回雪上,喘声都比上一次更加明显。
弯刀不知何时在她胳膊上划开口子,只割开甲衣,寒风贴住了她的皮肉。
催眠没有弱点,因为人的感觉会骗人,任何他者带来的东西,都具有迷惑性。
可是无论有没有被催眠,自己本能的习惯却不会改变。
因为本能就是失控的,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别人更加的不能。
她今天打得太顺了,顺到她的全力出击竟然全部来自于自己的强行催动,而不是本能的求生欲。
在生死一线的战场待久的人,对危机的嗅觉是相当灵敏的,可是这里不危险,至少尉迟媱的反应机制感觉不到。
“你不是阿云奴。”沁璧退回身后,她盯着对方,“你没想杀我。”
那人唇边终于溢出一丝轻笑:“太慢了,再晚点回过神,今夜你要全军覆没了。”
可是她的枪法,除了阿云奴,鸦宛这处营地,还有谁能和她相抗这么久?
“夜影羽,你可真会闹啊。”
不必打,轻功就能快过她所有的攻击。
她的视线陡然清晰了,面前的根本不是阿云奴,密集飘飞的雪花散开,变成了一身黑袍的夜影羽。
“少主,阿云奴的催眠确实强过幕影,幕影只能自己来,可是阿云奴,他可以让我来。”
“所以你要跟着他了?”尉迟媱按按脖颈,刚才确实打得疲累了。
“有点心动。”
她手猝然伸去掐他脖颈,夜影羽脚尖点雪,也轻如一片雪花,向后退去。
但尉迟媱轻轻扯了嘴角,看着他飘飞的那一瞬间,随意地将沁璧扎进脚下雪里。
枪尖戳穿了一角黑袍,稳稳钉在地上,夜影羽被逮住了。
尉迟媱揪下这个死蝙蝠,狠狠按进雪里,看他吃一口雪,不够,又摁着他的脑袋往下砸了两次。
“你再说一遍,我让你,回去面对墓林,你阿翁和我阿翁的那两块碑,把刚才的鬼话再说一遍。”
夜影羽吐出含化的雪,感觉牙齿都松动了,呸了几口,也两眼发红:“妈的,你来真的。”
“她”毫无感情地笑笑:“我们的主子,当然和你来真的。”
夜影羽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一个人,忽然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邪笑起来:“说人家
阿云奴强过你,你这小孩气坏了吧?”
赵霁舟天塌了,这会儿再怎么装神弄鬼都没用了,举起双手,对着高大的阿云奴:“我投降!我交代!别杀我!”
阿云奴嗤笑,迈进来时,地面都在震动。
赵霁舟用胳膊肘连连往后退却,只想赶紧唬住他:“我知道她今晚的计划!”
“哦?什么计划?”
阿云奴不点灯,在黑暗中跨过赵霁舟的身体,倒了碗酒解渴。
“她已经知道你们的药仓里都是火药,怕被炸,正准备逃,你现在发动反击的话,她的人准成鸟兽散,让她吃个大败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