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连赫联烛连同月国一众巫医都未琢磨出的完全共鸣的法子,那位城主再怎么手眼通天,怕也是在短时间内束手无策。
倒是这噬夜蛊,应是并不难寻,只要统一被动共鸣了这些血余人,任凭她们在天涯海角,皆可追踪得到。
“哦?爷可最喜欢挑战了。”沈雩思虑之时,一边眼神在这些铁笼中的血余人身上逡巡,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信手拈来”四个大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最高几成?”
“七成。”红袖几乎是脱口而出,继而双手攫住他腕上的皮质收口部分,小幅度的摇了摇,嗲声嗲气道:
“爷,您又不是不知,这血丸合成的难度。再说了,现下上头风声儿紧,这七成的并无现货,您要不,再转转看呢?”
“行吧,爷本也就是闲来无事,给自己找点儿乐子,不叫美人为难了。”沈雩顺势向着通道深处走去。
其实,这也正合他意。
横竖他不过就是想打听打听,这背后之人的血丸融合进行到什么程度了,既然目的达成,自然要见好就收。
可不得不说,这幕后之人确实是个狠角,就连赫联烛,这血丸的创始者,除过机缘巧合合成出的小九这样的优零血者,也就顶多能合成到六成。
而这什刹地下赌城,崛起不过四年,就能这般呼风唤雨了,连陛下都动不得他?
其实不用小九说,他也明白,陛下暗地里这样处理自己,那就是摆明了让自己去解决这个国之蛀虫、心腹大患。
成功了,好处也落不到自己这个“活死人”身上,不过也就是哑巴吃黄连,左右皆是陛下治国有方。
失败了,正好也就身死道陨,无人问津。
他晟德帝就是算准了,自己会像父亲一样,不会拿沈家全军的命,拿普天下黎民百姓的命去赌!
可没想到的是,晟德帝居然真敢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入局,拿她的命去赌!
沈雩细细打量着四周,自己虽是记住了方才她开石门时,操纵机关的规律,以便下次混入的时候畅通无阻,可这,还是不够。
多年的行军经验让他早已习惯,每每行动前,皆要准备至少一套备选方案,以供不时之需。因而,他还须得摸清这里的地形。
这么多活人以及巨型铁笼聚集在此处,仅凭这一个出入口,将这巨型铁笼运进来都困难。
不过也是,此前红袖一直游荡在自己身侧喋喋不休的,自己确实忽略了不少细节。
这下可算逮着一时的寂静,沈雩垂着首屏息凝听,只觉有什么似有若无的水滴声在嘀嗒作响,这个声源方向,貌似是——
天花板!
这个顶上是空的!
他方才太过入神,不知不觉已然走到了通道尽头,猛然抬首之时,撞进了一双沉如死水的黑瞳之中。
这女子是——
此前破庙前,那个被追杀的女子。
不同于其他在铁笼中尚可自由活动的女子,她被人束缚在一个十字木架上,左右手分别被架在两侧,就连脚下也被捆绑起来。
可沈雩不解的是,无论是在破庙前,还是现在,这女子都表现得也太过镇定了。
“爷,爷,您走太快了,也不知道等等妾身。”红袖气喘吁吁地踏着小碎步跟上来,她在他跟前儿停下时,腮边还染着霞晕。
方才那女子在看见沈雩的一瞬,瞳孔极具收缩,原本波澜不惊的眸底盛满了震惊,可在红袖的声音出现后,又骤然恢复了平静。
“这不在等嘛。”沈雩晃了晃神儿,三心二意地奉承着姗姗来迟的红袖,一时之间几乎要以为,方才是自己看花了眼。
“哼,那还不是前面没路了。”红袖不依不饶,面红耳赤地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对对对,是爷的错,红袖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沈雩好言好语地说着,眼神却未离开面前那铁笼片刻。
对了,小九不管不顾地闯进着菡萏坊,不就是为了救这姑娘吗?
她就这般笃定,这姑娘是友非敌?
可这姑娘方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连被抓到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都不曾畏惧,又怎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眼神?
不是惧怕,那就应是——震惊!
难道说——
这姑娘先前就认识自己?
当初陛下给自己办的国葬祭典那般气势恢宏,又经得小九那般一闹,现下整个晟都,应是基本都知道自己是真的牺牲了。
而如若这姑娘本就认得自己,自己如今又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能不震惊才怪。
可自己对她着实没什么印象啊。
此时此刻,十里开外的什刹地下赌城内,那狐面女子被一木质镇尺砸中面颊,连同她的狐狸面具都有所歪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