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他,就是这么一棍一棍,被生生打残啊!”郑八不经意间红了框,仿佛下一刻便能落下泪来,他顿住一瞬,而后长叹:
“霜降救出他时,他的双腿已然血肉模糊,臣一个糙汉,都不忍直视。七爷身负国仇家恨,怎甘忍气吞声,虽有奇露灵药,可每每饮下,便似万蚁噬心、痛不欲生。即便现下恢复,却也无法长久站立。”
母后所诉以及密辛所载,对于沈雩之事的空缺,在郑八这里基本衔接上了,可亓辛深知,这数年的酸楚,岂是这寥寥数语,便可一以概之的。
她若有所思,不解地问:“难道你们未曾察觉,这污名兴起得过分蹊跷?就,从未探查过吗?”
郑八摇着头说:“此事,臣确是不大清楚。七爷下令不准探查,臣有心也无力。”
“宫中人一言一行,皆由不得自己,我想留下来帮你们。”亓辛所言,虽是好意,可那语气听起来却是不冷不热的。
郑八推却道:“殿下您千金贵体,又是女儿之身,您与臣等这些大老爷们混于一处,到底是于礼不合。”
方才送吃食那小卒,此刻哪壶不该提哪壶地补了一句:
“白统领不也是个女的?”
亓辛虽是闻所未闻,可其听起来大有来头,她索性抓紧时机把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这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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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小九:父皇对不起师父,我要帮师父洗刷冤屈!
小八:狗皇帝对不起七爷,此君不忠也罢!
沈雩:呵呵![白眼]
第9章 密诏
郑八一板一眼地道:
“七爷继任靖国公后,将靖国军分为三脉,臣此前禀明过殿下,臣统领的是地脉轻步兵。那么,风脉骑兵营,便是归七爷管辖。水脉重舰兵统领,便是老国公义女,白露了。西部西丹国来犯,老国公挂帅出征,可却不明不白折在了西部战场。老国公故去后,白露被养在您母后身边,后来七爷的事,您母后可否向您提及?”
“自请永不归晟都?”亓辛自顾自接道,“母后一直对靖国公颇有嘉誉,我自小便知晓的。”
“那臣便不过多赘述了。”郑八拱了拱手,继续说:
“自那后,白露自请追随。而后,为了医治七爷的双腿,还是白露走水路暗中造访各国,求医问药,在无数次失败后,终于寻得那药方,七爷才得以站起。”
亓辛听罢,义正言辞道:
“白统领仗义,真属我辈女子中翘楚。可现下忠良遭陷、邪佞猖獗,此以为国事。我身为长公主,哪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郑八瞧这阵势要招架不住了,急中生智地回着:
“臣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再叨扰殿下了,这便先行告退。”
而后,赶忙拉起一旁貌似在看戏的小卒,出了主帅大帐。
可还没走两步,就“偶遇”了本应在水牢审讯的沈雩,郑八深知他不愿让亓辛知晓那些糟心事儿,可自己就是忍不住,也不知他在外,听到了多少。
沈雩在不远处的篝火旁,扶着木栏,颤巍着身子,费劲儿地向前挪动着步子。
郑八见状,赶忙上前去搀扶,轻声问道:
“你是不是腿又疼了?要不要我去找轮椅来?”
“不妨事。”
沈雩抽出自己的胳膊,表示要自己走,而后佝偻着身子,朝着郑八那营帐挪了过去。
靖国军队地脉,轻步兵营区。
沈雩径自入了统领营帐,背对着郑八,有些欲言又止。
“你方才——”
沈雩话音一滞,对于郑八和小九的对话,隐隐约约只听到了半数。好在郑八明了的也不完全,虽是覆水难收,倒也不打紧。他吁出一口气,叹道:
“你何时染了这多嘴的陋习?这次便算了,莫再让小九撞见我这副模样。”
郑八好歹也是靖国军队地脉统领,军中声望位及沈雩,可却是个对自己疏于打理的无脑硬汉。单是这营中陈设,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大将之仪。
桌椅帘塌,多有破损。帐内物件稀少,显得空旷的很。
郑八本就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大上心,加之草莽出身,更是性直口快、谁也不服。可自从为被沈雩所救后,他像是有了个家,有了个兄长,他不必再低声下气地讨生活,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也可以在这苍凉世间,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温暖。
郑八眼里心里皆是只有一个沈雩,任何人都不得谈及他一点不是,即便是为他豁出命去,也是在所不惜的。
他愀然地望着沈雩要强的背影,恳切道:
“七爷其实不必这般操劳,若有要事,大可交与属下去办。”
沈雩转身回来,弯了弯眸子笑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