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孟悬黎双颊绯红,从陆观阙的方向看去,恰似一朵杜鹃花,幽幽地,沁入他的眼底。
“我……”
说实话,虽未做过那事,但孟悬黎从前在书上却知悉甚详,连细枝末节,也曾看得很清楚。
清楚。
她莫名想起昨晚的梦。
昨晚,她梦到一个黑衣男子,小心翼翼解开她的衣裳,吮吻她的唇,双手也在她身上轻柔游走。
在梦中,她想推他,可怎么推他,都使不上劲,只能任由他吻着亲着。甚至,那黑衣男子还将她翻转,压得她喘不过气。
后来,孟悬黎猛然惊醒,发现是被褥遮住了她的脸,所以这才……
日后世子爷要和自己同床共枕,若他发现自己做了这种梦,恐怕有些难堪。
孟悬黎咬唇,低声道:“我没准备好。”
陆观阙缓缓倾身,唇角噙笑,淡淡道:“又不是今晚,你怕什么?”
“我没怕,我是觉得……我睡意有些轻,可能会叨扰世子爷清梦。”
孟悬黎身子微微后仰。
陆观阙双眸含热水,目光落在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上,想起昨晚悄然舔吻此处时,孟悬黎嘤咛轻颤,还抓了他的发丝,说痒。
陆观阙唇角勾起,用掌心覆她双眸,轻轻吹了一口气。
窗外不知是何时,风悄悄窜进来,浮动在孟悬黎的面容上,她感受着眼眶传来的热度,身子僵硬,忘却呼吸。
“不叨扰。同住是必然,但那事,还是等你眼疾痊愈,再议不迟。”
陆观阙凑近她鼻尖,呼吸交互,见她如此惊惶,陆观阙微笑不语,复又在她唇瓣、脸颊、脖颈呼出热息。
“痒。”
孟悬黎茫然探手,却被陆观阙握住手腕:“不动,就不痒了。”
声音如此近,孟悬黎咽了咽,嗫嚅道:“你在……?!”
“在——”
“吻你。”
孟悬黎心下一惊,急急推他,忙不迭以袖掩面,素手捂唇。她心跳极快,发现陆观阙只是虚言调侃:“你捉弄我?!”
“怎么?想让我吻你?”
这声音仿佛那梦中人一般,凉丝丝的,又软绵绵的。
孟悬黎垂首低语:“不想……”
陆观阙眸光微沉,撩开她的云袖,单手抬起她的下颔。
“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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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遗我双鲤鱼(3)
未闻她言语,陆观阙已然俯身,毫不犹豫,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旋即离开,后退半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窗子上映着斑驳雪意,幽幽的沉香飘着,犹如幻境。孟悬黎坐在床上,身子僵直,好比浓蓝海上失舵的舟船,烟雾渺渺,几经波折,又好比那舟下鱼儿吞了钩线。[1]
“你……”
孟悬黎心中哽着疑问,十分想问陆观阙为何如此。然则,念头一转,她又觉得,陆观阙此举实乃情理之中。
正怔忡,忽闻头顶传来温言良语,像春风拂柳,绿意盎然。
“你若不喜。”
“我便不作。”
“断不会强你所难。”
他的语气极温和,宛如女儿家妆奁里的胭脂水粉,敷在面上,透出一层只可意会的美韵。
孟悬黎贝齿轻启,脸微微上扬:“并……并无强迫。”
“当真?”
陆观阙凤眸微眯,悄然欺近,握住她纤腕,指腹不紧不慢地,在她掌心打着旋儿揉按。
孟悬黎纤腕轻颤,欲缩回手:“……当真。”
“既如此。”
陆观阙低笑一声,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再吻一次?”
他知道她面薄心怯,所以他并未在她面前肆意,只顺着她的性子,扮作她最易卸防的模样,一步步诱得她亲口吐出“当真”二字。
陆观阙松开她的手,眸光流转,双臂已然撑在她身下软毯,倾身俯就,细细端详。
孟悬黎脸颊泛红,耳垂染霞,从他的目光看去,整个人像朵烟花,微微点燃,“砰”的一声,震响他心。
见她如此模样儿,陆观阙便知这温柔假面已然奏效,心下雨停云散,竟透出几分霁色。
孟悬黎忙捂住唇,别别扭扭道:“我还洗漱呢。”
陆观阙本意逗她,见她如此,不由失笑:“不逗你了,我帮你喊人。”
孟悬黎微怔,思绪飘飘,恍若吃了糖渍梅子,又酸又甜。
*
眨眼间,初春已至,暖风和煦,宛如温泉散出的气,飘飘拂拂,令人陶然。
这日,国公府众人忙碌,孟悬黎坐在廊下,听下人们清点行李。
“初春乍暖,最易生病,姑娘还是进去吧。”沉璧走来,给孟悬黎披上披风。
望到孟悬黎那双眼睛后,沉璧叹息:“姑娘这眼睛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好,总这样病着,也不是长久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