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昱堂的建盏已经举起,她便只能放下玉箸抬起酒杯,本想浅浅地应付一下他,没想到身后的白暮非轻轻笑了起来,笑得很是轻浮。
白暮非弱不禁风腰如细柳,一只玉手还搭在宋子雲的肩头,温柔地对柳昱堂说道,“柳大人,您虽然是我们的主考官,但学生有话不吐不快。”
柳昱堂未抬眼皮,“何事?”
“殿下饮酒,柳大人喝茶,这怕是不合礼数吧。”白暮非擅自提起桌上酒壶给柳昱堂倒上一满杯,“况且柳大人一男子难不成怕喝酒喝不过殿下吗?”
“我不是欢场之人,自然不会喝酒。”柳昱堂长得斯文秀气,带几分书卷气,并没有白暮非那般张扬的美,他冷冷地说道,“白公子常年驻足欢场,自然比我会喝。”
柳昱堂是一块温润白玉,身后有柳氏名门,肩上扛着家族荣辱,向来是内敛低调自诩清高,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讽刺别人。
此言一出,宋子雲只觉好似自己脸上被扇了一巴掌,这忠烈公真是厌恶自己至极,逮着机会连带她身边的人都要挖苦讽刺一番。
白暮非倒是不在意这些讽刺,可有好几位离得近的学子都听见了柳昱堂的话,尤其是王逸,他乐得看白暮非笑话,随口附和道,“柳大人说得极是,要论起欢场那套,在座的学生之中哪个也比不上白公子。”
宋子雲开口道,“鹤谋,你是哪里得罪了忠烈公?科考在即,你这样得罪主考官可不好。”
宋子雲声音虽轻,但诸位都听得清清楚楚,王逸脸色一僵不敢再继续嘲笑,白暮非则笑吟吟地看向柳昱堂。
“鹤谋?”柳昱堂内敛的目光疑惑地看向宋子雲,“你……殿下你唤他何?”
宋子雲从未瞧见过柳昱堂这目光,她眯缝着眼睛仔细一瞧,心中暗自腹诽,以前怎么没发现柳昱堂眉眼之间有几分像楚墨珣,尤其此刻的目光特别像楚墨珣训斥她的时候。
柳昱堂将建盏往杯垫上重重一搁,茶水溅了出来撒在案上,从袖中掏出一块绢帕擦拭双手。宋子雲目光扫过他手中那块帕子,帕子一角上绣了名讳,只是被柳昱堂的手挡住,她只瞧见了一个宋字。
宋子雲来不及思考柳昱堂是如何得到这皇家御赐之物时,柳昱堂又道,“白暮非是何出身殿下可能不清楚,卑职也不屑说起,但还是想劝一劝殿下远离此等人。”
宋子雲刚想开口被白暮非拉住衣袖,眼角处又似有星星点点的晶莹,他本就男生女相,生得秀丽温婉,如今眼尾一垂泪眼婆娑更是委屈无比,“殿下无须为我出头,我答应过殿下,待我取得状元之名,给了殿下投名状,殿下再为我出头也可。”
“状元?”柳昱堂那双敛起心思的眸子瞬间抬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目色,这是第一回正眼瞧白暮非,“你这样的人能考状元?”
宋子雲笑道,“瞧本宫这记性!鹤谋,忠烈公可是上一届春闱的状元。”
白暮非柔弱地抬头看柳昱堂,一副虽然你看不起我,但是我还是敬重你的表情,“学生知道,学生一直以忠烈公为表率。”
这话如同一根刺扎进柳昱堂心中,他站起来行礼,耳尖渐渐染成了粉色,“殿下,臣有一事要对殿下说,烦请殿下移步。”
“移步?有何话要说?”宋子雲两指按压太阳穴,酒气渐渐爬上了脸,笑脸红扑扑地对他笑,“今日本宫受秦王邀约,忠烈公有何事改日再说吧。”
“是啊,今日本王好不容易请到了长姐,”宋景旭也有了几分醉意,身侧的丫鬟又给柳昱堂倒了一杯热茶,“长姐今日有事也不能走。”
柳昱堂想说些什么只听见刚才打翻酒壶的考生朝宋子雲行礼,“殿下容禀,此乃学生的行卷,还往殿下抽空过目。”
“行卷?”
宋子雲身侧的丫鬟机灵地接过信封,信封被油蜡封住,拿起来却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秦王府的丫鬟个个都是人精,瞧着这学生年岁尚小,正腼腆地对着宋子雲笑,打趣道,“这位公子递上来的行卷好香啊,这知道的是行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咱们殿下的情书呢。”
那学生被丫鬟一逗,脸色潮红不敢直视宋子雲,“殿下之姿,岂是我等能妄想的。”
其他考生见状也纷纷上前,“殿下,这是学生的行卷。”
“除了备考还给本宫写了行卷?尔等为了朝廷真是尽心尽力,本宫在此谢过诸位。”
宋子雲望着这层层叠叠的行卷骑虎难下,索性一一打开信笺。
这些考生的字真是个个漂亮,可辞藻就有些让她酸掉大牙。
长公主殿下玉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