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卿怒气未消,抬起腿便踢在宋之肩上,阴恻恻地说道,“你去干什么,去昭狱待着,没有朕的命令你不准出来,待朕寻回长姐再好好治你的罪。”
宋之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连磕几个才说道,“陛下,楚大人,我求求你们,各位大人,长公主待我恩重如山,待寻回长公主之后陛下想怎么罚臣,臣都无悔,臣都认,但殿下一夜未有音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让我一起去找长公主。”
宋良卿暴怒,“你还敢和朕谈条件?陆魏林,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此人给朕押下去。”
陆魏林没有动弹,那双锦衣卫特有的锐利目光看向楚墨珣,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求助,楚墨珣垂目站立在宋良卿身侧,“陛下,宋之好歹跟了殿下五年,最是了解殿下的习惯,不如给他一队人马,让他跟着寻殿下,他是殿下的人,必定要为殿下将功折罪。”
虽然宋良卿怒到极处,但他不得不承认楚墨珣的话言之有理,又见宋之的确忠于长姐,他便说道,“既然先生为你求情,朕便先留你狗命,跟着陆魏林下去罢。”
“是,臣领命,臣谢陛下恩典。”
宋良卿对陆魏林说道,“你也给朕一对人马,朕也跟着你们一道出城寻长姐。”
时黎目色一惊,与陆魏林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双双俯身跪下,“陛下乃九五之尊,万万不可以身试险,臣等定当竭尽所能护长公主周全。”
宋良卿一掌拍在案上,震得首辅大人家中这套前朝这套暗纹青花茶盏跳起一寸高,稚嫩的脸因震怒而憋得满脸通红,原本清秀的眉眼露出凶光,瘦弱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少年天子猛然站起身,明黄龙袍上金线绣的龙珠在烛光下泛着昏黄的幽光,显得狰狞可怕。
“放肆!”宋良卿声音嘶哑,眼底冲血泛红,“这事朕已有决断,尔等休要再劝。”
时黎与李明礼、陆魏林一同跪在地上,楚墨珣却迟迟未作声,几位大人俯趴在地上不敢看两人之间的暗流。不知过了多久,楚墨珣幽幽开口道,“陛下可知,我朝祖制,宵禁已至,不得开城门。”
刚才还如同困兽一般暴虐的宋良卿像是浑身被抽干似地望向楚墨珣,仿佛楚墨珣说的是他完全听不懂的天书那般,“先生,你可知出事的是朕的长姐?是那个一直奉你为先生的宋子雲?”
楚墨珣慢条斯理地回道,“臣知,故而臣请陛下现行回宫,将宝贵的时间留给巡防营。但若是陛下执意要亲率人马出城,臣还是这句话,宵禁不得开城门。若是陛下能就此回宫等候,臣便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大开城门出城去寻长公主。”
“先生!”
“臣等恭送陛下。”
时黎等人立刻跟着楚墨珣异口同声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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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还未亮,楚墨珣派了一队锦衣卫送宋良卿回宫,见陛下走了,陆魏林是个武人,并不能像楚墨珣那般稳坐钓鱼台,他骑着快马直奔他的北镇抚司调派人手加紧出城寻宋子雲的下落,巡防营那头也是彻夜不眠,从京城京郊至麓山附近每个驿站设立卡点,整个京城的军队如同渔夫撒网一般散了出去,但宋子雲依旧杳无音讯。
连同巡防营、北镇抚司一起出动的还有京城的流言蜚语。
清晨骤雨初歇,京城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中,沁人心脾的桂花香被一阵狂风吹散,青石路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积水,倒映出匆匆路过的行人。
街边早点摊已支起炉灶,蒸笼里热火朝天地冒着热气,与晨雾交织在一起,朦朦胧胧地缓缓上升,还夹杂些许花香粥香。
“听说了吗?长公主昨夜失踪了。”
早点摊位前坐着两人压低声音窃窃交谈,可神色之中掩不住兴奋。
“真的?何时的事?”
“我听闻昨日长公主去了一趟楚首辅的家,被大人好一顿臭骂,回来的路上就失踪了。”
两人虽然压低声音,但议论声还是被邻桌听见了,那人放下滚烫的豆乳,庞大的身躯微微地靠了过来细细聆听。
正压低声音的那人看破不说破,继续说道,“好端端的公主就回府做她娇滴滴的公主,何必掺和朝廷的事呢,现在好了吧,得罪了首辅。”
“得罪首辅?你意思是首辅杀了长……”
“你可别乱说。”那人连忙捂住他的嘴,“我可没这么说。”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邻桌偷听的那位顺势加入了他们的谈话,“我听说的版本可不一样。”
早点摊老板提溜起一笼包子蒸上炉子吆喝了一声,“快来吃包子。”一扭头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