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御史脸上那副“天降神兵、拯救世界”的英雄表情,瞬间一僵。
楚玄逸和萧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语的疲惫。
“那个凶凶哥哥……”阿九扯了扯萧煜的衣角,小脑袋从他身后探出来,“他是在演大戏吗?我以前在村口看过,他演的那个被打得嗷嗷叫的坏人,还挺像的。”
此言一出,石室门口那几名本就两股战战的官员,差点当场给跪了。
钱御史那张刚刚还正气凛然、准备接受万众敬仰的脸,瞬间就绿了。
“胡说八道!”他吹胡子瞪眼,指着阿九,痛心疾首,“臭丫头,你竟敢在本官面前信口雌黄!本官乃朝廷钦命御史,奉天子之命巡查秋狝,斩妖除魔,乃是我的天职!尔等小小年纪,不懂其中凶险,还不速速退下,免得被妖气所伤!”
他一边说,一边还煞有介事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往自己脑门上一拍,摆出一个自以为很帅的姿势。
楚玄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彻底无视这个行走的闹剧。
“萧煜,此物邪异,留之必成大患!”他指着那颗还在搏动的大心脏,面色凝重,“这‘母蛊温床’以活人怨气和精血为食,与地脉阴气相连,寻常刀剑火焰,恐怕难以伤其根本。必须用玄门正法,以至阳之气将其彻底净化!”
他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纯阳八卦镜,口中开始念念有词,准备施法。
“国师大人所言极是!”钱御史一听,一个箭步冲到楚玄逸身边,抢占了最佳观赏位,一脸严肃地对身后官员们解说道,“都看好了!国师大人即将施展惊天地、泣鬼神的无上道法!而本官,则会在此为国师大人护法!用我这一身浩然正气,镇压周遭宵小,确保法术万无一失!”
那几个官员早就被石室里的景象吓得腿软了,闻言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阿九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那颗“大虫子的心脏”,它每一次“砰砰”的跳动,都让她觉得心里发慌,好像有一只冰冷的手在抓她的心。
“坏东西!”阿九突然鼓起了腮帮子,指着那陶罐大声骂道,“你这个大坏蛋!长得那么丑,还吓唬人!你把凶凶哥哥都弄伤了,你赔!”
她这一声清脆的童音,竟让那“母蛊温床”的搏动微微一滞。一股无形的、更加阴冷的恶意,瞬间锁定了这个胆敢挑衅它的小不点。
“阿九,退后!”楚玄逸和萧煜同时喝道。
然而,阿九非但没退,反而更气了!她觉得这个“大坏蛋”在瞪她,在嘲笑她!
小丫头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低头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想找个东西砸它。摸了半天,除了荷包里那些瓶瓶罐罐的宝贝,就只摸到了萧煜刚刚塞给她的那半块冰冰凉凉的令牌。
“就是你们这些坏蛋的东西!”阿九举起那半块刻着枯藤纹样的令牌,气呼呼地叫道,“还给你!”
说罢,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那半块沉重的令牌,用一个极其不标准的姿势,朝着陶罐中央那颗“大心脏”狠狠地丢了过去!
“胡闹!”楚玄逸正在掐诀的关键时刻,见状大惊失色。
那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眼看就要偏离目标,掉进旁边的污水里。可就在这时,一股阴风从那“母蛊温床”中卷出,竟硬生生将那块令牌吸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令牌不偏不倚,正正地砸在了那颗搏动的“心脏”正中央!
下一刻,异变陡生!
“叽——!”
一声不似人声、不似兽吼,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同时尖啸的凄厉之声,从那“母蛊温-床”中爆发而出!整个山洞都为之震颤!
只见那令牌砸中的地方,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了牛油上,瞬间冒起一股浓烈的黑烟!那邪恶的枯藤图腾,在接触到自己本源的邪物时,非但没有融合,反而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和吞噬!
“砰!砰!砰砰砰!”
“母蛊温床”的心跳瞬间变得狂乱无比,整个陶罐都开始剧烈晃动,里面的黄绿汁水四处飞溅,墙壁上那些痛苦的人脸图腾,也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了无声的哀嚎!
“不好!它要自爆!”楚玄逸脸色大变,也顾不上什么仪式了,一口咬破舌尖,将一口精纯的舌尖血喷在了八卦镜上!
“乾坤正法,破邪显圣!敕!”
他将手中的八卦镜猛地向前一推,一道璀璨的金光如同初升的太阳,瞬间从镜中爆射而出,精准地笼罩住了整个陶罐!
“滋啦啦啦——”
金光与黑气疯狂地交织、碰撞、湮灭!刺鼻的焦臭味和凄厉的尖啸声充斥着整个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