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一个主管大周军务的铁血人物，此刻正死死地攥着自己儿子的手，嘴唇都在发白。
他刚才在幻境里，亲眼看到自己的独子被万箭穿心。
那种绝望，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德高望重的玄门太上长老，一向仙风道骨，此刻也是道袍凌乱，发髻歪斜，正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刚刚差点就在心魔幻境中走火入魔，自废修为了。
“都结束了吗。”
有人颤抖着声音小声地问了一句。
“那个……那个怪物，走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没有人知道答案。
萧煜牵着阿九的手从那片狼藉的喜堂之内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跟随着他的身影。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所有惊魂未定的宾客。
“诸位。”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害怕，很迷茫。”
“不知道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今日所见，便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它，来自天外。”
“一个我们从未了解过的，更高维度的世界。”
“它的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想将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我们所珍视的一切都化为焦土。”
“就像它刚才在幻境中，给你们看的那样。”
“天外邪魔……”玄门的掌门失神地喃喃自语。
“古籍中记载的……竟然是真的。”
“这……这要如何抵挡。”
“我们……我们能做什么。”
一个年轻的官员面如死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萧煜将所有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他没有去安抚，也没有去解释。
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和阿九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但是。”
“只要我们还活着。”
“只要我们还能站在这里，还能呼吸。”
“我们就绝不会让它得逞。”
“它想毁掉我们的家园，我们就用血肉，筑起一座它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长城。”
“它想奴役我们的同胞，我们就用刀剑，斩断它所有伸过来的爪牙。”
“它想让我们绝望，我们就偏要，在绝望的废墟之上重新点燃希望的火焰。”
“天外邪魔，又如何。”
“我大周的儿郎，连死都不怕。”
“又岂会怕一个藏头露尾，只敢用声音吓唬人的无胆鼠辈。”
刚才那个老将军，猛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杆，他握紧了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
“王爷说得对。”
“死则死矣，何惧之有。”
“想让老夫束手就擒，下辈子吧。”
那个差点走火入魔的玄门长老，也缓缓地直起身，拂了拂自己凌乱的道袍，
“我玄门修士，修的便是逆天而行。”
“连天道都敢逆，何况区区一个天外邪魔。”
“贫道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战五百年。”
第290章 我好像，找到了那个坏蛋的老巢
夜，已经很深了。
偶尔有巡逻禁军甲胄摩擦的细微声响从远处传来，更衬得这夜格外的凝重。
新房里。
那对龙凤喜烛还在孜孜不倦地燃烧着，烛火跳跃，将满室的喜红映照得温暖而又明亮。
床榻上，萧煜只穿着一件玄色的中衣静静地靠在那里，他的怀里圈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阿九已经换下了那身沉重的凤冠霞帔，穿着一身柔软的寝衣，将整个人都缩进了他的怀里。
她将小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上，一动不动。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
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煜才低下头，用手指轻轻地梳理她那有些凌乱的长发。
“睡着了么。”
怀里的小人儿轻轻地动了一下。
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摇了摇头。
“没有。”
她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一丝浓浓的鼻音。
“睡不着。”
萧煜的动作顿了顿，圈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
“还在害怕。”
“嗯。”
阿九很诚实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也不是害怕。”
“就是……”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就是，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个坏蛋弄出来的那些吓人的东西。”
“还有……”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萧煜知道她想说什么。
还有，她看到了他死去的幻象。
那种恐惧对她来说，比看到任何妖魔鬼怪都要来得更加猛烈。
“都过去了。”
萧煜将她的头轻轻地按回到自己的胸口，让她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