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梨带着秋霞,连翘和小夏子火急火燎进了启祥宫。
夕颜阁在西偏殿,江映梨一走到夕颜阁前,就看到严丝合缝闭上的门扉。
小夏子会意地上去开门,但没想到门竟然从里面锁住了。
连翘和秋霞见状也上前去帮忙推门。
小夏子直起身:“你们让开些,我来撞门。”
秋霞和连翘往两边挪开了一些,小夏子铆足了劲儿撞在门板上。
一声巨响后,门板坍塌,屋内的景象让人一瞬间汗毛倒竖。
“啊——”连翘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秋霞赶紧去捂住江映梨的眼睛,“小主别看!小夏子,快挡住!”
门破开地太突然,江映梨瞧见了地上零落的绣鞋和悬空的脚,还有飘荡在半空的裙摆。
她打了个寒颤,幸而被秋霞扶着才没腿软倒下去。
另一边,启祥宫主殿。
苏修仪被破门的响声惊醒,她蓦地从小榻上坐起身,兰湘见状冷喝道:
“哪个蠢材弄出的动静!不知道娘娘在小憩吗?”
殿内的宫女都赶紧将头低了又低。
“娘娘,似乎是夕颜阁那边的动静。”
苏修仪闻言,眉宇间都是怒色。
“夕颜阁?好啊,已经午时了,陛下还没来看本宫,本宫没去找那贱人算账,她倒是先打扰起本宫小憩了!”
苏修仪穿了鞋,匆匆出殿,在能看得见夕颜阁的地方,她一抬头,瞬间吓得脸色惨白。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不断地往后退。
“她...她上吊了...她死了?!”
苏修仪跌跪在地上连连摇头,“原来她说的陛下会来是这个意思!她想用死引来陛下,她想害我!”
“她若死了,那她身上的伤...陛下会知道吗?陛下会怎么看我!”
苏修仪已经吓得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
兰湘赶紧上前扶她:“娘娘!娘娘冷静啊,郑宝林死没死尚未可知,何况,死了又如何?她可是自戕。”
自戕两个字一出,苏修仪颤抖不止的话语终于止住,她倏地看向兰湘,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兰湘继续道:“陛下若知道她是自戕,定是怒不可遏,哪还会管她什么伤不伤的,娘娘切莫自乱阵脚。”
苏修仪苍白的面容上恐惧慢慢消散了个干净,她念叨了一遍。
“对啊……自戕,她可是自戕!”
苏修仪很快从地上站起来,眼神恶狠狠地看向夕颜阁。
哼,妄图用这种法子拉她下水,未免太过幼稚。
郑宝林,你最好是死透了。
夕颜阁门前,江映梨脸色苍白地吩咐:“小夏子,快抱她下来!”
小夏子搬了凳子站上去,松了绳索,将郑宝林解救下来。
江映梨深深吸了一口气,拨开秋霞的双手,颤抖着走上前。
郑宝林脖颈间的一圈淤痕触目惊心,而淤痕往上的皮肤,已经变成了一种泛着死气的紫色。
“她……还有救吗?”
小夏子半跪在地上探了探郑宝林的鼻息,如释重负地抬头看向江映梨。
“还余一口气。”
江映梨紧绷到极致的弦一松,撑不住一般腿软地半跌下去。
幸而,她没来晚。
小夏子在郑宝林的额角和人中的穴位按了按,郑宝林的眼皮颤了颤。
江映梨唤她,“郑宝林,郑宝林。”
郑宝林虚弱地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
她的视线一片白茫茫,江映梨在其中最为显眼。
郑宝林动了动手指,似是想抬起来,但又做不到,只气若游丝地唤道:
“姐.....姐....”
她死后难道不是该下地狱么,怎么还能看见江映梨呢。
“你怎么如此糊涂!”
她听到江映梨在斥责她,说是斥责,但声音还是很温柔。
郑宝林虚弱地扯开一抹笑,“嫔妾...没有办法...嫔妾好累...好痛....”
江映梨抓住郑宝林的手臂,将她的袖子揭起来,手臂上面满是被炭火烫伤的痕迹。
饶是推测出苏修仪在虐待她,但她没想到苏修仪这么嚣张。
连手臂这种最容易瞧出端倪的地方都丝毫不加收敛。那就更别提此刻不好查看的地方,定是伤痕累累。
望着这些伤痕,江映梨眉心下沉。
外面檐下飞过一只乌鸟,江映梨她似有所觉地回头。
门外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尽头,苏修仪神情泰然自若地站在那儿。
她看着夕颜阁内正在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在看一场与她毫不相干的事。
甚至,她的唇角还微微有些上扬。眸光里面,全然是高位者对撼树蚍蜉的不屑一顾。
江映梨的目光与她相接,两人无声地对视。
一开始,苏修仪的眸光饱含着你能奈我何的得意与嚣张。但是,看到江映梨不同于以往的凌厉眼神后,她才镇定下来的心没由来地一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