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梨被她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但感受到怀里人那几乎要碎裂的颤抖,以及背后那股绝望的力道,她所有的责备都咽了回去。她轻轻拍着叶知灵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我在呢,知灵,我在呢。”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没事,你别害怕,我没有事。”
不知过了多久,叶知灵的颤抖才渐渐平息下来。她依然没有松开手,只是将脸埋在白月梨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雨水和青草的气息。那气息让她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些。
两人搀扶着,一步一步地回到了车上。
车厢里一片狼藉,被雨水带进了不少泥沙。两人都湿透了,头发滴着水,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白月梨先缓过神来,她从后备箱里翻出两条干毛巾,递了一条给叶知灵,然后拿着另一条,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毛巾柔软的触感拂过头皮,带来一丝暖意,但叶知灵却像是失去了灵魂一样,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在海边看到的画面——白月梨站在礁石上,身后是狰狞的离岸流。那一幕,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上,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对不起。”白月梨见她一直不说话,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我只是想再去礁石那边看看,想找一个更特别的……”
她摊开手心,露出一枚精致的海星胸针。那是她今天早上特意在海边的贝壳堆里找到的,小小的海星被打磨得光滑圆润,边缘还泛着淡淡的光泽。
“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委屈和自责,“没想到突然下这么大的雨,还让你担心了。”
叶知灵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落在了那枚海星胸针上。她伸出手,轻轻握住白月梨的手,带着一丝颤抖。
“我看见你在离岸流附近……”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我以为……我以为你要……”
这句话没有说完,但白月梨瞬间就明白了她未说出口的那个可怕的词。她的心猛地一揪,一阵酸涩涌上心头。
她想起这几天,叶知灵总是格外关注天气预报,总是反复叮嘱她不要靠近深海区域,总是在她去海边的时候,默默地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眼神里藏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还想起,有好几次深夜,她都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在睡梦中不安地辗转,甚至会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
原来,她一直都在这样害怕着。
白月梨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她用脸颊的温度去暖她,睫毛微微颤动,眼里的水光映着她的影子,所有的安慰和心疼,都在这一个安静的触碰里了。
她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水光,声音轻柔却异常坚定:
“我不会的,叶知灵。”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永远不会做傻事。因为……因为我舍不得你。”
听到这句话。叶知灵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强忍着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一颗颗地掉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冰凉而滚烫。
白月梨看着她掉眼泪,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她俯下身,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用丝带系着的盒子。
“其实,我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吊坠。那是一枚用淡蓝色的海玻璃打磨而成的,形状不规则,却透着一种自然的美感。在昏暗的光线下,海玻璃泛着柔和而温润的光芒,像一滴凝固的眼泪。
“这是我这几天偷偷收集海玻璃做的。”白月梨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羞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查了资料,说海玻璃是大海经过长时间的打磨,把普通的玻璃碎片变成了宝贝。就像我们在一起的时光,虽然有时候会有争吵,会有难过,但只要我们在一起,那些看似普通的日子,就会在记忆里闪闪发光,变成最珍贵的东西。”
叶知灵凝视着那枚海玻璃吊坠,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倒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被纸巾小心翼翼包裹着的东西。
她打开纸巾,里面是一枚小小的、白色的贝壳。贝壳的形状很特别,像一个小小的耳朵。
“今早捡的,本来想在路上给你。”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觉得它很像……很像可以用来倾听心事的贝壳。我想把它送给你,以后……以后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想说的话,可以对着它说,它会替你保密的。”
白月梨看着那枚小小的贝壳,又看了看叶知灵泛红的眼睛,再也忍不住,扑进了她的怀里。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这一次,没有恐惧,只有满满的心疼和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