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中带着一种无奈和纵容。
景熠的眼睛一下子就张圆了,霍地转身。
面前的, 不是白青染又是谁?
“姐、姐姐!”景熠就有些磕巴了。
白青染轻应,把手里的记事本和钢笔放在了桌上,和景熠面对面:“这么晚了,不在家乖乖睡觉,跑这儿来做什么?嗯?”
还不是因为你不乖?
景熠在心里回了一句,却无意在此刻向白青染多解释什么。她有更着急的事。
景熠拉着白青染的胳膊,生怕白青染跑了似的,上看下看,甚至还要蹲下.身,查看白青染的腿。
白青染:“……我真的没事儿!”
景熠不肯被她糊弄了去,细看之下,果然发现了白青染的衣角上有一抹红色。景熠抖着手,想摸又不敢摸。
白青染轻叹:“别害怕,不是血,是油漆。”
“油漆?”景熠怔了怔。
是了,潘经理说的,那个人泼了红油漆。
白青染:“可能是换下那件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
景熠犹觉心有余悸:如果那个疯子泼的不是红油漆,而是……
她不敢想下去了。
白青染知道她在揪心什么,柔声宽慰她:“那个人只是为死去的亲人抱不平。这件事我已经着手解决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你带了晚饭来?正好我饿了。”
白青染说着,已经自己打开了保温饭盒:“都是我爱吃的?小熠用心了。”
景熠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免得自己继续担心:“姐姐喜欢就好。”
凌冰这时匆匆端了白开水回来:“景小姐,您的……白总?”
奇怪的断句,引来办公室内两个人同时看过来。
凌冰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奇怪的话:“啊……白总您吃饭呢?那个……景小姐您的水。”
景熠:“谢谢。”
白青染:“让食堂马上送夜宵来,大家吃完,半小时之后继续开会。”
凌冰赶紧答应着,匆忙联系夜宵去了。
景熠就守在白青染的身边,小口小口地抿着白水,听白青染说一会儿还要开会,心里也是暗自诧异。
到底是多大的事,需要连夜开会?
白青染迅速吃完饭,放下筷子。
不等她说什么,景熠抢在她前面开口:“姐姐撵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白青染还未说出口的话,被她提前预见了。
白青染微愠:“小熠别胡闹!这都什么时间了?你不赶快回家睡觉,明天上学迟到怎么办?”
景熠难得地对白青染态度固执起来:“上学迟到比姐姐的公司陷入危机、比姐姐有危险更重要吗?”
白青染:“你说什么?”
她快不认识景熠了——
这还是那个她说什么听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小孩儿吗?
自从出国几日回来,在机场再次见到景熠的时候起,白青染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她对景熠的思念和眷恋越发深刻是真,还有就是,景熠明显地成长了,不论出挑的个子,还是越发脱离了少女感的五官,无不昭显着这小孩儿在短时间内迅速地成长。
最最让人无法忽视的,是景熠的气场,透着一种趋于成熟的感觉。白青染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那几天脱离了自己的关照的缘故。
小孩儿长成大人,似乎只是眨眼之间的事。而景熠现在的样子,让白青染更有一种“她好像能担事儿”了的感觉。这种感觉,使得白青染无法再把景熠纯粹看成一个需要自己全心照料的小朋友。
而景熠说出口的话,更是让白青染震撼。这些话是她从来过,更没料到会有一天能从景熠的口中听到的话。
景熠说:“以前我总喜欢说,我要强大起来,我要保护姐姐。可究竟什么是强大?又如何保护姐姐?那些话都太苍白了。我不想做一个只会空谈的人。姐姐送我去最好的高中,为我的将来都设计好了最好的路,我都记在心上,我永远不会忘记,我这一生都会和姐姐、和远航集团牵绊在一起。但是姐姐,真的需要这样吗?我再用一年读完高三,考上大学,用四年读完大学,然后读研、读博,甚至出国留学……在姐姐的计划中,前前后后加起来,我要用小十年的时间来积攒学历和知识,十年之后再开始学习管理远航。那时候,我都快三十岁了,和姐姐现在差不多的年纪。这样的流程,这么多年荒废在别的不相干的事情上,这真的是姐姐希望我做的吗?”
白青染因景熠的反问而怔了怔,也意识到景熠接下来可能要说的是怎样“叛逆”的话:“小熠,那不是荒废时间。什么样的年纪就该做什么样的事,你现在就是学生,该做的事就是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才是应有之意。至于将来是否继续深造,那是将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