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别来无恙啊。”
霎时间空气安静了,没有人张口接她的话。
短暂的沉默后,墨向颢一脸愠怒地走过来,揪着李清淮的领子就把她拽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啊?玩我们呢?”
被猛拽而起的李清淮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笑着赔罪,“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这不也是来出任务嘛。”
“在场各位都知道自己为什么来,京城哪边没收到宋二少到老宅的传信,他人离奇失踪在驼梁山。宋府自然要派人来找,我大概不是你们碰上的第一批受雇人吧,何必生这么大火气。”李清淮嘴角噙笑睨向陆风眠,意有所指道。
“不能说宋家的未婚妻来了,就不让我们这些二流人士吃饭了吧。”
她话说得实在难听,直让人暗火增生。
“我刚来也不能确定你们是人是妖,咱们互相都试探过了,你们确实有本事,厉害,在下佩服。”这人一口气连说下来。
临了瞧自己还在别人手里话音一转,软了态度陪笑道:“你看我也道过歉了,别生气了呗……”
墨向颢怒极反笑,搭在身侧的拳头捏紧没等说什么,却瞅见陆风眠还傻不拉叽呆坐着,先松开手上那人往后推搡了一把,没什么好气地唤她起来。
“你看她那欠揍样。”
李清淮后背撞上石壁,刹时疼得呲牙裂嘴。
“算了,先给她疗伤吧。”陆风眠似叹了口气,没什么气力地拦住友人跃跃欲试的拳脚,神色也是奄奄的。
话毕,李道士终于感知到后怕,连连道谢。
往后,在场十几个人里没任何一人想得明白,她是如何养成这样自来熟的性子的,仿佛宾至如归。一张嘴滔滔不绝地说来说去,那些还没明白过来事情反转的镖客,几欲插嘴却压根无从开口。
“陆道长,你看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这边怨气甚重,我等皆以为是那头狼,结果……又以为是那个受伤的女的,但现在又不是了……”
好不容易寻到个机会,几个镖客争先恐后说道。
边听着镖客们询问,陆风眠就把钉在石壁上的飞镖卸了下来。
共九枚断月飞镖,全部深.入独狼体内,这狼体型偏大下腹圆滚。等她拿着匕首顺着伤口划开狼血肉时,才发现这是头即将临盆的母狼,肚皮在极细微地浮动。
陆风眠没有声张,不动声色地把这口以“解释”为名的大锅推给墨向颢,“洛苡,你给他解释解释。”
洛苡应该是她字。
“道长我明白了,我给他们讲,你们忙你们的,这里交给我!”镖客中有个长着小白脸,眼睛狭长个子不高的人很是殷勤,主动把活揽过去。
墨向颢不费吹灰之力躲开了那口大锅,便要照顾李清淮这个病号。她叫来镖客中仅有的一位女镖人,以便托扶伤员。
其他人自觉转背过身去。
外边更深露重,妖风不止,谁也不想这个时候被请出去回避。
镖客出门在外,药物常年备着,但上药过程的痛苦御医也不能免除。
姓墨的死死摁着她肩膀,才能让人不瞎动弹,眼见着额头薄汗凝成珠,接二连三滚落下来,伤口才算处理完毕。
先前光线晦暗,只知她遭了一抓依旧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便下意识觉得好像伤得不是多重。
墨向颢一时说不出话来,李清淮牙咬死了不吭声,她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面再多说什么。反倒是那位女镖客没顾忌,顺带着还给人拔了把脉,大咧咧往外吐。
“姑娘你是不是有几个月没来葵水了,嗯,最少也有两三个月了吧,你看看你都贫血成啥样了!”
大概是能风餐露宿吃奔波饭的,都有颗不拘小节的心,说这话时虽谈不上声量有多大,但又实在不小。
就连墨向颢也判断不出,几米外坐着的那群汉子能不能听见。下意识去观察李清淮的神情,却发现对方还没缓过劲来,微张着嘴双眼迷离。
她耳畔没有关于葵水的言语,只有自己粗砺的喘息,对时间也早失去了概念,就像沉溺进海洋无着无落,不久便没了感知能力。
……
等她反应过来时,身上就披了件墨色长袍,衣料很软像是上好的丝绸,衣摆处还绣着银灰暗纹。
不仅如此还坐在一群镖客中烤火,展目扫去,身边坐着的正是给自己绑纱布的姑娘。
而那个姓陆的没有过来烧火,火光照不到她身上。她手里拿着个匕首,隔空对着狼尸徒自比划。
“你在找这个吧,从你衣服里掉出来的。”镖中医师开了口,把个用油皮纸包好的小物件拿给她。
李清淮倒没发现自己东西掉了,接过来腼腆地笑笑。
其他人也来搭话,接触下来还没几个时辰长,她只对那个热心的白脸镖客有点印象,就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