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无家室敢逃跑的人,早已逃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妻儿老小都在镖局的控制下。是不敢跑,也不能跑的。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不时有人喃喃道,“我还不想死呢,不想死……”
“别他.妈叫了,晦不晦气?”旁边的花臂大哥一点就炸,骂骂咧咧摔碗在地,撸袖子就要去揍他。
那人连忙放下碗,手脚并用着后退。
退了没两步,心底防线彻底崩盘,环膝嚎啕大哭。
“就会欺负老子,你,你,你有本事去砸了宋家,让他们收手饶了我们这些个苦命的。”
“砸就砸,怂包蛋子一个,裤.裆都快湿了吧,”花臂大哥恶狠狠接道,可眼眶却有些湿润了,“到时候一把火全烧掉,一个也不剩,一家子全都得成灰!”
受赏金而来的佛家、道家两派弟子心情也不佳,围在附近烤火取暖,壮胆话突然闯入耳膜只得尴尬笑笑。
要是陆风眠千金不在这,说不准会有人上前调侃几句。可她这个宋家未过门的媳妇在,她都不在意,旁人自然管不上这等闲事。
帐篷内,老妇憔悴不堪,可刚缓过劲来“扑通”给两人贵人跪下了。
“两位小姐,求你们不要在为我出头,”老妇边落泪,边捶胸,“命这东西不认也得认。”
墨向颢气愤填膺,上前拽着人的手就拉,“王侯将相不也是百姓税收堆上去的嘛?世间总有公道可言,不要妄自菲薄,往死里说在场谁又不是贱命一条。”
“钱财名利权势,都是身外之物。人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命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言罢,她见说服不了妇人,臂肘连捣陆风眠腰侧,要她再填上几句。
陆风眠肉疼得很,公道这东西从来都是相对的。
如今受害者与施暴者皆人走茶凉,再要公道就是往宋府脸上吐痰,身上扒皮切肉。
家里公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小门小户再上门“找麻烦”“讨钱财”,怕是如现在的善终也不会有了。等风波平息,买凶杀个碍事的妇人不在话下。
“洛苡。”陆风眠拦住她过于冲动的举止,自己上前扶起老人家。
老妇人识得这是个体大的人,便不再暗自较劲使人扶不起,借力直起身来。
“阿姨,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嘛?”陆风眠以柔情的目光安抚她。
“我……我就想回老家,我这个年纪也该回去了。”老妇脸上挂不住,不好意思地扯了个苦笑。
墨向颢瞳孔地震,指节颤动不止。
“我我我我我,你你你你你——”
“闭上嘴,出去。”陆风眠怕她作妖,用哄孩子的语气道。
对方轻“啊”一声,不明白她为何如此。
陆风眠知晓这人不会离去,索性不去管了,自顾自对着妇人说:“如今宋家老爷正得圣上青眼,你贸然去敲登闻鼓,只会惹得一身腥臭。”
“性命难保不说,令郎又当如何?”
“他好似只有七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话音刚起了个头,她一个踉跄差点倒地,剩下的语句也戛然而止。
人间世道说不清道不明还好,要真与白丁掰扯清了,最伤的还是他们的心。
妇人含泪笑笑,仿佛真的有所释怀。
料准了会被墨向颢打断,陆风眠丝毫没有红脸,依旧对着妇人点头示意。
这下姓墨的忍不了了,拽着她就要出帐篷理论。
陆风眠任由她把自己拉至僻静角落。
帐篷外的棱角拐弯处无人打搅,尽管旁人有意窥视,可边上的白帆布遮盖住了两人的身形。
视线全被挡了回去,加之她们出来时气势汹汹,某些人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急需这件事来调节心情。
陆风眠还是不气也不闹,毕竟就算有闲人无事可干,可依旧不敢正大光明地凑过来。
她静待她气消想清楚其中因果。
自己图何为何自有公论。
“陆风眠你什么意思呀?”墨向颢结舌语噎,“她一个孤苦的女人家,你说话狠辣得过分了吧?”
“道理她要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者,你这脾气肯定要打断我,也伤不了她多少心肝。”
墨向颢气消了多半,冷哼着说:“的确心硬的很,不过必要的时候也确实重要。”
给了台阶就顺势往下走,“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喽。”
“你气来的快,消的也快,直脾气。”陆风眠接着给她垫台阶。
“我也理解,反正早就习惯了。”有意让气氛缓和,话说得一改先前压抑,俏皮了不少。
微风不燥,帷幔轻扬。
和谐的场景还没过几分钟,便有人插.入其中。
“诶,你们都在这里,”身着无袖劲装的武修毫不客气地走过来,行路间裸.露的胳膊微弓,隆起结实的肌肉,“我没有打搅到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