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苏然搓了搓脸,岔开话题问道:“洗手间在哪?”
温以清抹了下泛红的眼眶:“……在东南角。”
许苏然起身去了。
厕所是简易搭建的蹲坑茅房,许苏然很不习惯,只捂着鼻子上了个小号。
温以清往锅里添水的时候,顺手给从茅房出来的许苏然接了一盆凉水。
许苏然洗了手,又摸烟点上,蹲在地上等面,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夜空。
“面好了。”温以清端着面,从灶房里出来。
许苏然应了声,随手将烟捻灭。
在堂屋吃面的时候,许苏然对着温以清小声道:“把你的录取通知书还有身份证都拿过来。”
温以清瞅了她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转身去了自己房间。
“你考的是津皖大学?”许苏然意外地挑了挑眉,“蛮厉害的。”
温以清没吱声,只不动声色地坐在一旁瞧着她。
“你明天跟我回津皖,”许苏然操纵着手机上的购票软件,“后天我陪你去学校报到,正好把学费缴了。”津皖大学的学费缴纳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在开学前打在银行卡上,另一种是报到当天进行缴纳。
温以清怔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许苏然: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给奶奶守完49天的孝,她就外出打工还债,没想到事情会迎来转机。
许苏然吸溜了两口面,支付了高铁票:“你欠了村里人多少钱啊?”
温以清定了定神,才轻声回道:“我没算总的,不过都已经记账了。”
许苏然哦了下:“去把账本拿来。”
温以清没动,她直直注视着许苏然:“那些钱我自己会想办法还的。”
从眼前人坚决的语气里,许苏然读出了几分傲骨,她笑了笑,顺着这人的话道:“既然这样,那不如我先替你还了,然后你把所有的账都累计算在我头上,等你以后出息了,再一并都还给我。”
这次温以清没再说什么,直接去拿了账本,然后开始埋头计算。
“所有的外债包括琛哥这些年陆续打给我的五万,加在一起总共是九万九千八百六十三。”
许苏然嗯了声,接着她从自己的钱包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十万块,你拿去还村里人的钱,剩下的用作学费和生活费……卡的密码是052314。”
“谢谢,”温以清接卡的同时,向她真诚承诺道,“我以后会加倍还你的。”许苏然的十万,加上许伯琛的五万,总计十五万,最后她手写了一张三十万的欠条,并摁了血印。
“行,”许苏然将欠条塞进口袋,又打量了一下四周,“今晚我睡哪?”
“睡我房间,我现在就去给你收拾。”
许苏然点点头:“我出去打个电话。”
和许父通完电话,许苏然偷偷拐去角落,用打火机把欠条给烧了,她当时收下欠条只是为了照顾小姑娘的自尊心,根本没想过让她还钱的事。
燃烧过的灰烬被冷风一吹,就散了个干净,许苏然杵在原地发了会呆,直到听见熟悉的手机铃声,她才从恍惚中回了神。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死党林初打来的,便滑屏接了电话。
“我今晚在酒吧看见江莺了,她说你俩分手了?”
许苏然捏了捏眉心,不答反问:“她喝了多少,醉没醉?”
“喝得挺多,醉得蛮厉害,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她安全送回了酒店。”
“那就好。”
“苏然,你真的考虑清楚了,真要和江莺分手?”林初揉着太阳穴,靠在沙发背上,“你就不怕以后后悔吗?”
“要我怎么和你说呢,这不是后不后悔的问题,是我俩必须得分手,没有选择。你知道的,江莺来自单亲家庭,自小和她妈相依为命。她妈在帝比亚打拼多年,好不容易闯出一番天地,江莺作为唯一的继承人,她是不可能为了我放弃所有、回国发展的,而我,也做不到在我哥离开后,抛开父母去帝比亚生活。”
林初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叹着道:“她今天趴在我的肩膀上,哭得很伤心,嘴里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许苏然歉疚地哑涩道:“是我,是我许苏然对不起她。”
林初重重唉了声:“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替你俩感到可惜……行了,不说了,我后天就回国,到时候咱们见一面吧。”
“嗯。”
挂了电话,许苏然蹲在地上抽了两根烟。
在要起身的时候,她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是江莺的闺蜜秦烟打来的。
许苏然盯着秦烟的名字看了两秒,才开始接电话。
“许苏然,刚刚江莺联系我了,她可能是喝醉了,说话口齿不清,也没什么逻辑,我听得很费劲,也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所以想给你打电话确认一下,”秦烟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许苏然,你和江莺之间是不是彻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