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她先羞辱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倔强地移开眼,不肯看谢知。
委屈得要命。
谢知发觉自己好似说重了话。
方才一见聂相宜衣鬓散乱、与人负气争斗的模样,莫名便让他失了方寸。
她如今是三皇子妃,若是被人瞧见这般模样,只怕又不知道要做多少文章。
他常年行走于神策司,自觉语气如常,却不知依然带上了冷冽的训斥意味。
这厢裴琅抽抽噎噎地看着来人,颇有些底气不足,“兄……兄长……是她先挑衅我的……”
裴珏自然是听到方才聂相宜的话,只朝聂相宜拱了拱手,温和地微笑。
“在下裴珏,替舍妹向姑娘道歉。方才姑娘说,是舍妹羞辱姑娘,其中或有误会,不如姑娘说开的好。”
谢知听见他的称呼,不悦地皱了皱眉,“这是我的正妻,三皇子妃聂相宜。”
“是我唐突,见过三皇子妃。”
聂相宜打量他一眼,这裴珏眉眼温和,带着平易近人的浅淡微笑,好似陌上公子,偏偏如玉。
她正欲张嘴,余光瞥见谢知,又突然噎了一下,只瘪着嘴一副倔强模样,不再说话。
裴珏的目光却似带着些似有若无的疑惑之意,似乎是欲言又止,复又打量聂相宜几眼。
谢知眸色愈发冷厉深沉,不动声色地将聂相宜挡在身后,“将衣服理好。”
聂相宜依旧瘪着一张嘴,委委屈屈地整理胸襟散乱的衣物。
而后又从谢知身后绕出,像只淋雨的小猫,丧眉搭眼地去捡方才踢飞出去的鞋子。
她刚俯身趿上鞋,便听见身后温润的声音带着些疑惑的试探。
“阿兕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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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谢:怎么又来一个(捶地[愤怒]
第32章
忽而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小字,聂相宜转身过去,不由狐疑打量着裴珏。
“你是谁?”
她并不记得自己在何处认识过他,只觉十分面生。
裴珏弯了弯眼,像是确信自己没认错了人,“西郊流云观,你可还记得?”
“流云观?”聂相宜努力回想,而后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在记忆中搜寻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来,“你是……子瑛哥哥?”
谢知闻言不觉眉宇低压,神色转瞬变得冷厉。
“看来你还记得我。”裴珏的声音如同清泉撞石,润泽温煦,“从前我竟不知,阿兕妹妹是侯府家的姑娘。”
聂相宜闻言不由得低声嘟哝,“你也没说你是裴家的长孙啊……”
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她记得四五岁时,母亲因为江氏的原因,总与父亲发生争执。因此母亲每年都会借由避暑祈福,带着她在西郊流云观长住。
流云观香客众多,在此祈福静心之人亦数不胜数。眼前的小裴大人,那时便与他祖父住在邻院。
大人们不常出门,小孩子却是闲不住的。一来二去,每年夏至之时,两人便成了玩伴。
一旁的裴琅见状心生惊异,不由得皱眉低声开口,“兄长竟认识聂……三皇子妃?”
“总角之宴。”他温和一笑,话中不掩从前青梅竹马的少年情谊。
他怎么也未曾想到,胞妹口中那个刁蛮无礼的聂相宜,竟是从前跟在他身后,用甜软声音叫他“子瑛哥哥”的小阿兕。
“少时我随祖父于流云观抄经静心,与阿兕妹妹比邻而居,不过一墙之隔而已。”
裴珏温润目光落在聂相宜身上,语气带着些浅淡的玩笑,“阿兕妹妹常常翻过院墙找我玩呢。”
难怪她翻起院墙那般熟门熟路。
谢知闻言眸色愈发暗沉,冷冽视线看向裴珏,“小裴大人僭越。如今你该尊她一句三皇子妃了。”
“是我不好。突遇故人,忘了分寸。”裴珏看着仍旧委屈难言的聂相宜,微微垂眸,只拱手道:“三皇子妃见谅。”
聂相宜吸了吸鼻子,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瓮里瓮气,“子瑛哥哥不必多礼。”
谢知的神色顿时如有冰霜凝结,眼神冷漠扫过裴珏,“父皇仍在猎场狩猎,小裴大人理应随行,不宜在此久留。”
他话中的送客之意丝毫不掩,裴珏微微敛眉,“下官告辞。”
说着又转头看向裴琅,在她提心吊胆的目光中缓缓说道:“你今日闹出事端,回去抄经百遍,以静心神。”
裴琅似乎十分畏惧于他,当下什么也不敢多说,“是……兄长……”
待得他们走远,只余二人,谢知眸色沉沉,看着聂相宜冷哼一声,“你人缘倒是好。”
除了他,个个都与她有旧。
“啊?”聂相宜还未明白过来他话中何意,谢知已然拂袖走远,“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