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扶着她走出太和殿,夕阳的余晖洒在皇城的宫墙上,将一切都染成了金色,可这金色却带着一种悲壮的苍凉。
李昭仪看着远处的宫殿,想起昨夜的火光和鲜血,忽然觉得无比孤独。
她踩着夕阳的影子,一步步走向养心殿。那座宫殿宏伟而华丽,却没有一丝人气。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
“我真的能当好这个皇帝吗?”她对着铜镜里的自己轻声问,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殿外的风声,呜咽着,像是在为她叹息。
深夜,李昭仪躺在宽大的龙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想起大哥临终前望向假山的眼神,想起三哥温文尔雅的笑容,想起父皇摸着她头时的温暖……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
她知道,从她戴上皇冠的那一刻起,她就必须坚强起来。
没有亲人的庇护,没有撒娇的资格,她只能靠自己,撑起这座摇摇欲坠的江山。
窗外的月亮爬上中天,清冷的月光照进殿内,洒在李昭仪的脸上。
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的雕花,心里默默念着:父皇,大哥,三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守住李氏的江山,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养心殿的烛火燃到第三根时,李昭仪终于将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翻到了最后一本。
指尖划过“北境急报”四个朱红大字,她的指腹不自觉地蜷缩,连带着握着的玉笔都微微发颤。
展开奏折的刹那,墨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她眼底,匈奴铁骑三日之内连破三座边城,
守将战死,军民伤亡逾万,如今敌军已兵临雁门关下,若再无援军,雁门恐难坚守。
“伤亡逾万……”李昭仪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喉咙里像堵着一团滚烫的棉絮。
她虽未亲临战场,却能想象出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
那些死去的军民,也曾是别人的父母,子女,也曾在这片土地上安稳生活,可如今,却成了奏折上冰冷的数字。
她猛地想起昨夜收到的南方奏报,水灾已淹没了五个郡县,数十万流民流离失所,饿殍遍地,甚至有地方已出现流民聚众闹事的苗头。
北境告急,南方动荡,这座刚刚经历过宫变的皇城,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陛下,天快亮了,您要不要歇息片刻?”张公公端着一碗温热的参汤走进来,见她脸色苍白,眼底满是血丝,忍不住轻声劝道。
李昭仪摇摇头,将奏折推到一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睡不着。你看这些奏折,北境的匈奴,
南方的水灾,还有朝堂上那些互相推诿的大臣……这江山,怎么就这么难守?”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
登基不过三日,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面对这接踵而至的危机,她才发现,自己所谓的“准备”,不过是自欺欺人。
她就像一个学步的孩童,突然被推上陡峭的悬崖,只能在恐惧中挣扎,却找不到方向。
张公公将参汤递到她面前,叹了口气:“陛下还年轻,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奴记得,先帝在位时,遇到难题,总会和大臣们商议,或许……陛下可以在朝会上听听众卿的意见。”
李昭仪端起参汤,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暖热她冰凉的心。
她知道张公公说得对,可一想到朝堂上那些各怀心思的大臣,她就觉得无力。
宫变刚过,人心未稳,谁知道那些大臣口中的“良策”,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罢了,先上朝吧。”她起身整理好龙袍,镜子里的少女穿着明黄色的帝王服饰,身姿单薄,眼神却带着一丝强迫自己硬撑的坚定。
朝会之上,李昭仪将北境和南方的奏报公之于众,话音刚落,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匈奴欺人太甚!臣请命领兵出征,定要将这群蛮夷赶出我朝疆域!”兵部尚书周磊率先出列,声如洪钟,满脸愤懑。
“周大人此言差矣!”户部尚书王承宗立刻反驳,
“如今国库空虚,南方水灾还需拨款赈灾,若再兴兵北伐,恐难支撑。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安抚流民,
稳定内政,待国力恢复,再图北伐不迟。”
“王大人这是畏敌怯战!”周磊怒视着王承宗,
“若任由匈奴肆虐,我朝威严何在?日后周边小国效仿,我朝岂不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周大人只知逞匹夫之勇,不顾百姓死活!”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