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新月。
她背对着他,站在那块他再熟悉不过的岩石旁——那块他曾决意赴死的岩石。
晚风吹拂着她散乱的长发和破损的衣角,勾勒出她单薄得近乎脆弱的轮廓。她微微低着头,仿佛正凝视着脚下奔流的河水,又仿佛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却投不出一丝暖意,反而有种随时会融进光里、随水流逝而去的虚幻感。
她站得离崖边那样近,瀑布的浪花几乎能溅湿她的鞋尖。那里曾是他选择的终点,此刻仿佛也对她散发着危险的吸引力。
止水的呼吸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所有焦灼的寻找、所有恐惧的想象,最终定格成眼前这幅静止得令人心慌的画面。他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呼吸太重,生怕一点微小的动静就会惊扰她,让她像受惊的鸟儿般纵身跃入那冰冷的河流。
他从未如此害怕过。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每一下都带着钝痛。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前迈出一步,脚下的枯枝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
新月似乎没有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他又靠近一步,声音沙哑,小心翼翼地唤出那个名字:
“……新月?”
那道身影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来。
苍白的脸上没有血丝,她的眼神空洞而恍惚,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看向他,过了好几秒,那雾气才微微散去,映出他的倒影。
“……止水,是你吗?”
第22章
“兜,带她出去。”
“就这么放了她好吗?”
“她的身上已经没有我想要的东西了,我没时间浪费在一个失败品身上......”
大蛇丸很干脆地放了我,或许是发现了我身上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也可能是他刚刚结束了一段关系,心情大好的缘故,虽然嘴上说着“可恶的猿飞……”,可那语气里,竟听不出多少恨意。
也挺奇怪的,我以为猿飞日斩死后,我至少会为他哭一场,但我摸摸眼角,干涩得像块粗粝的石头,原来我也是个无情的人。
我踉跄着走出阴暗的基地,刺眼的阳光让我下意识抬手遮挡。阳光透过指缝撒在脸上,温暖地几乎让人落泪。
循着兜模糊的指引,我走了很久,最终停在南贺川边。这是我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
南贺川的水声依旧潺潺,像是从未变过。
我明白的,有人在等我,所以我会回去。
可是,决心易下,情感却难收。无论我如何乐观的思考,但暗自滋生的懦弱一面仍动摇着我。就像南贺川的水,能漫过石头奔流前去,那石头却始终横亘在那儿,沉默地、固执地硌在心底。
说到底,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退缩了。
该怎么回去呢?
身体的缺陷无法提供可以穿越时空的查克拉,知晓了真相,反而只剩疲惫裹挟着无力,沉沉压在身上。这个该死的忍界就像一摊黑泥,死死地缠住我的双脚,将我困在这里。
我有时候不禁会想,五年了,那个世界怎么样了,从前总笑说“地球离了谁都会转,人离了谁都能活”,如今轮到我自己,却只剩卑微的祈盼——请再等等我,快回去了,我快回去了……所以,为我停留一秒也好,不要忘记我,求你……
河水在夕阳下泛着粼粼金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向前一步,瀑布溅起的水打在我的手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水顺着指缝滴落,就像那个世界的时间,从我无法触及的指缝中无情溜走。
爸妈……他们还好吗?冰箱里的腌菜,是不是已经过期了?朋友发在朋友圈的那些聚餐照片,是否已经不再有那个总是留给我的空位?
我存在的痕迹,是不是正被一点点擦去,就像沙滩上的字迹,被时间的潮水慢慢抹平?
苦无扎过的腿肉,很疼。
被两次重击的腹部,很疼。
查克拉燃尽的全身经络,很疼。
我捂着胸口,这里……很疼……
我站在崖边,向下望着。
跳下去吧。
跳下去就回去了。
风声中,恍惚有恶魔在耳边低语。
脚步声。
很轻,但在这水声轰鸣里,我还是听到了。有人拨开了身后的树枝。
我没有回头。是谁都无所谓了。根?兜?还是别的什么。
直到那个声音响起:“……新月?”
我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这个声音……
我慢慢地,有些迟钝地转过身。
夕阳有些刺眼,我眯起眼睛,花了点时间才看清站在光里的那个人。
黑色的短发,熟悉的面容,墨黑的眸子倒映着我的身影。他站在那里,看着我,眼神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紧张,又像是……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