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骄子又如何,没有自己的权力,他的筹码甚至只是儿戏。
一无所有的人向上位者提出要求,甚至只为获得准许的资格,这根本不会是平等的合作关系。
他无法剖开心膛去证明诚意,仅用属于高官之子的尊严去向何峥俯首称臣。
何峥眯了眯眼。
不可置否。
他确实被陆承誉这番出其不意的行为而取悦到,这是种,来自狼王对幼狼百番敲打后所得的依附,和见证对手之子对自己的归顺。
实实在在满足到了他作为权力巅峰,早已被各种特权而提高的愉悦阈值。
“等你的好消息。”何峥弯腰将他扶起,暗示陆承誉,他需要见到实质性的证据。
此刻,合作才正式达成。
出了联盟大楼后,
陆承誉抬首看向天空——
云又飘得很高。
秋日的太阳在傍晚并不算刺眼,陆承誉紧紧盯住那抹圆黄,直到刺痛、晕眩到眼角湿润。
他拿出手机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仿佛时刻不离身一般。随即传来林隅眠因为妊娠期多觉,可能午休到现在而刚睡醒的朦胧声音。
“嗯?”轻轻地,又带着点思念的询问。
“吵到你了?”陆承誉笑了一声,眼角早已干涸。
“没有。”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出什么事了吗?”
前段时间几乎只有早晚的问安,陆承誉不曾在这个时间段打过电话。
“想你了。”
林隅眠穿衣服的动作一顿,静了几秒。
他微微贴近电话的扬声器,似乎这样能够通过增加音量而更好传达出心意,手也无意识地抚上小腹。
“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中年陆承誉:和我谈良心?谈自由?当年一无所有时,我用的是尊严。
第28章 爱(5)中
决定临时回国前,
陆承誉和陆承荣通了次电话。
听到林隅眠已怀yun的消息时,陆承荣并没有太惊讶,只淡淡开口:
“你本来就是头不择手段的chu生,从小就是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陆承誉毫不在意,也不屑于向他阐明过多,只默认此项“罪行”,仿佛这样就能达到针锋相对的kuai感。
不仅如此,更是一刀狠戳着陆承荣心窝——“总比某人,现在只能忌日时去公墓那儿坐一整天好。”
他还不需要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来为此置喙。
那端被刺中,接连几段只有出声没有吸气的愤怒,
“提明岑,你也配。”
陆承荣声音阴沉,语气森寒不见暖意。
所谓亲兄弟的血缘之亲,在年少时因方向不同、年龄差距就已轻薄易碎,后期分开成长,更是交情甚浅。那点稀薄到谈起就只剩个客观联系的血缘,此刻早已不复存在。
有的,只是两个alpha所代表的权力之争。
他再度开口,“至少我不会像你一样,让爱人入局,成为你获得自由的筹码。权力于你陆承誉,才是给予真正自由的开端。你的野心从来、没有、消退分毫。”
“这么多年,演的你自己都忘了,你根本就是和陆鸣霄一样的,永远冷血、踏着别人血和泪、毫无人性的恶徒。”
陆承荣掷地有声,誓要撕破陆承誉以爱为名的背后,那见不得光的阴郁黑暗。
林隅眠于二人来说,是最终谁能坐稳陆家唯一继承人的关键因素。
可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陆鸣霄怎么会不知道。故意放出陆承誉这头早被压抑太久的猛虎,对陆承荣及谢氏宣告——
没有人可以拒绝对权力的you惑。
没有人。
甚至不惜冷眼旁观两个亲生孩子互相撕咬、对立,甚至……
死亡。
他要的不是孩子。而是继承人。这条通往权力之路的第一个通行证便是——
杀死一切对感情的动摇。
所以当年谢氏恐惧万分,她看着和陆鸣霄越来越像的陆承誉,看着在ICU昏迷不醒被折磨至此的陆承荣。
作为母亲,她崩溃过、对峙过、后悔过。
因刺激过重而产生的病态心理,将她的极端控制欲放在了陆承誉身上。明明及时将陆承誉“解救”出来,却不料自己变为了与陆鸣霄别无二致的恶魔。
她要陆承誉成为心性单纯的、第二个陆承荣,成为她最喜爱的孩子。
三个可怜人,都在陆鸣霄的手里被玩得团团转。今时今日,三人之间早已分不出谁对谁错。
决定放弃、斩断对母亲和大哥的所有感情时,陆承誉就已做好了一切准备。
活生生地将曾经的自己撕碎,重组为适合做继承人的陆承誉。
放弃时、斩断时,不痛吗?
痛。
常年来接受母亲透过自己看大哥的眼神,他连小心要来的母爱都不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