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易渝的眉毛挑了起来。
陶天然问易渝:“带名片了么?”
“带了啊。”易渝伸手在那无比文艺的粗布裤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陶天然垂眸看一眼,抿唇,这……看起来真的很像假的,尽管它的的确确是真的。
易渝将名片递给秦子荞,陶天然道:“她是昆浦公司的董事长兼CEO,你可以上网去搜,她接受专访的时候不多,但《格调》杂志有篇专访在网上应该可以搜得到,她同意发那一篇是因为,她说那组照片把她拍得格外好看。”
“至于我。”陶天然看向程巷。
程巷的耳朵红了:“她、她叫陶天然,是昆浦的珠宝设计师。其、其实她挺有名的,拿了「AGTA光谱奖」,在网上都可以搜得到……”
陶天然的唇角上挑得很克制。
她只说过一次,可是小巷很乖,真的记得很清楚。
秦子荞接过名片,将信将疑看易渝一眼,然后掏出手机来搜索。
抬起头,对三人道:“你们等等。”
一个人掉头,往餐厅路边的树丛边走去。
紧紧抱住其中一棵树干,把脸埋在树干上,额头用力一撞。
“诶……”易渝都慌了。
秦子荞走回三人面前来,带着额间撞出的红印,仍是冷脸臭屁小孩的模样,跟易渝说:“那个,不好意思啊。”
易渝:“噗。”
秦子荞上手拉程巷:“走了走了走了。”
程巷看陶天然一眼。
这时易渝突然开口:“等等。”
秦子荞看向她。
“你们动物园每年都有认养的任务对吧?”易渝道:“那我想认养卡皮巴拉,认养二十年。”
秦子荞面无表情的说:“水豚的寿命总共只有二十年。x”
呃,易渝道:“那就认养十年吧。你跟我来,我跟你商量商量。”
秦子荞看程巷一眼:“那我去了?”
“啊。”程巷摸摸鼻尖:“你去吧,工作要紧。”
易渝同秦子荞离开后,程巷踱到陶天然面前。
问:“刚才那是你老板啊?”
“嗯。”
“这可真是太巧了。”程巷想了想,略有些忧虑的问:“你们公司不会倒闭吧?”
陶天然拎起唇角,笑了。
陶天然笑起来的模样真好看,程巷在夜晚的霓虹下看她微微上挑的唇角,像月亮的弦,像渡人通往一夜好梦的船,又或者像一枚小小的勾子、勾着人心尖最酥痒的那一块。
让人很想上手摸一摸,又或者,程巷撇开视线,望向一旁的地面,心里想:让人很想吻一吻。
陶天然这时问:“那我们呢?”
“我们怎么?”
“我们去哪?”
程巷的足尖在地面轻轻一蹭,脑中蹦出一众“去电影院去KTV去书店去宵夜摊”的答案间,陶天然轻轻的问:“去我家,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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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家啊?”程巷:“嘿嘿。”
一出声,就想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陶天然瞥她一眼,带着她上车。
陶天然的家,程巷是去过一次的。只不过这次来,两人的关系迥然不同了。陶天然在地库停好车,和程巷一人拎几个后座打包的纸袋往外走。
从地下车库到陶天然的家,需要走过小区里的一段路。春日里草木葳蕤,一盏高耸的路灯,看起来像枚老旧的月亮。
物业的维修员拿一把高高的梯子,正在做例行检修。
程巷看得叹一声:“嚯,真厉害!”
这习惯也是遗传马主任。从程巷小时候,马主任就喜欢带着她凑热闹,以前胡同里来了那种老式的爆米花机,大爷坐在烧得煤黑的机器后手动摇着转轮,嘭的一声响,马主任就抱着小小程巷在人群里惊叹:“嚯,真厉害!”
陶天然小区的维修师,这时跨坐在梯子上,望着程巷笑:“你这姑娘怎么这么逗呢?”
程巷嘿嘿两声。
陶天然立在一旁,知道从前的程巷与这名师傅相熟,分给过他几次包子,也叮嘱过他能不能帮忙走走后门,检修这条路上的路灯勤一点,永远照着陶天然回家的路。
现下这两人完全不认识,也是看得陶天然有点感慨。
程巷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颗薄荷糖,走上去递给师傅:“这么晚了您受累,来颗糖?”
“不用不用。”
“您拿着吧。”程巷乐呵呵的:“一颗糖的事。”
“得嘞,谢谢你,姑娘。”
程巷笑着摆摆手,继续跟着陶天然往前走,小声的跟陶天然挤眉弄眼:“我厉害吧?”
陶天然:“嗯?”
“你看啊我给了师傅一颗糖,师傅是不是能多关照你这条路一点?”程巷边走边左顾右盼:“你看你回家的这条路多暗呐,铺的还是鹅卵石,你又穿高跟鞋,这要是灯坏了,你崴一下脚,岂不是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