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姐还挺不客气的嘿。
想不到陶天然说:“我做。”
程巷更傻了:“你?你刚才连果盘都找不着。”
“这两者之间有因果关系么?”
“虽然没有但是,”程巷:“我不礼貌的问一问哈,像你,平时进厨房么?”
陶天然顿了顿:“不进。”
这次程巷真笑了:“你要是想在家吃饭,还是我来做吧。我妈做饭挺好,还是教了我几个菜的。你家有什么菜啊?或者我们出去买点?”
陶天然固执的说:“我做。”
“不是,你这,为什么突然想自己做菜啊?”
陶天然看她一眼,说:“就是想了。”
“那,我怎么帮你?”
陶天然拎起纤细的食指,在空中划了个半圈。
程巷的眼珠子随着她划圈的方向转了一圈,然后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出去啊?”
陶天然点点头。
程巷乐了:好好好,她倒要看看这位连厨房都不进的御姐,能做出个什么花儿来。
她自己转去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指尖摸了摸,哟这质感,头层小牛皮的吧?
程巷也不知头层小牛皮什么质感,她就是听说特贵。
春和景明,落地窗边半透的白纱帘随微风扬起又落下,外面一个L字型的小花园里,一丛早开的蔷薇刚刚冒头。
程巷晃了晃自己的脚跟。
拿起手机,想跟秦子荞八卦:【你猜我现在在哪?】
想了想,又把手机放下了。
趿上拖鞋,蹬蹬蹬去了厨房。
陶天然面对流理台、背对门口站着,分明听见她脚步,一时却没回头。
程巷犹豫了一下。
她发现她其实没正经叫过陶天然。
都是两人见面的时候扬手说声“嗨”,之后有什么话题,就自然而然的进展下去了。
这,怎么称呼啊。
陶姐?天然姐?程巷想着就有点想乐,怎么那么像卖保险的啊。
不过既然知道两人同岁,再用尊称,不太合适吧。
她又犹豫了下,轻轻的唤:“陶天然。”
陶天然一手摁着流理台,微低着后颈,从程巷的视角,只看她一截白皙的脊骨。
多久了呢。
多久没听到程巷沓沓的拖鞋声在这屋子里响起,没听到程巷叫她的名字了呢。
陶天然摁着流理台缓了缓情绪,才转过身来。
看到程巷站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走过去。
“再叫一次。”她眸眼淡淡的说。
程巷瞥一眼她手中握着的西厨餐刀。妈、妈哟……自己直呼她大名是不是不尊重了。
“陶、陶姐?”
陶天然睨她一眼。
程巷咧开嘴,不开她玩笑了,用细细的声音轻轻唤她的名字:“陶天然。”
陶天然微阖了阖眼,又张开。
那一刻,很奇妙的,身后半开的窗送来微热的春风,有一种晒过太阳的、裹着草木香的暖融融的气息,陶天然站在她面前,嘴里有凉凉的薄荷香口胶味道。
程巷忽然又想起那句话——
这说明,眼前的这个人,想与你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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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天然问:“怎么又进来了?”
“哦。”程巷也说不清自己为何微微向后退了小半步:“我就是想问你,我能看看你书架上的书么?不方便就算啦,我就自己玩会儿手机,嘿嘿。”
“随便看。”
程巷又趿着拖鞋蹬蹬蹬出去了。
不是她有多爱看书啊,主要这位御姐家南洋风情里又带点侘寂,连台电视都没有。
程巷背着手在书架前兜了圈。
她还暗暗揣了个小心思——说不定看看书架,就能推断出御姐是干什么工作的呢?毕竟人家没说,她x主动问吧,那还挺不礼貌的。
可是,程巷暗自嘶了声,书架上的书很杂,从《原子物理学》到《品读中国:风物与人文》。这,总不能是个物理学家或者社会学家吧?
大学教授?
有这么年轻的大学教授吗?
程巷直起腰,望向厨房的眼神就变得肃然起敬了。
她怕拿太深奥的书看不懂,想了想,抽了本诗集,坐回沙发上。
翻开来,发现陶天然在里面嵌着枚书签,竟是一片梧桐叶。
有点浪漫。
程巷视线落在那页诗文上,心里突地一跳。
巧了么这不是,那一页上竟然有她的名字。
那首现代诗里写:
「小巷,
又弯又长,
没有门,没有窗,
我拿把旧钥匙,
敲着厚厚的墙。」
程巷愣了愣,手指一松,书页自动哗啦啦阖上,她扭头望向窗外的春光,在她年轻的、二十五岁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淡淡的怅然。
想起那晚看名为《海潮》的话剧,好多人都哭了。她只是眨巴眨巴眼,望着那些哭了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