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是第一次的,她走在一个人身边,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一定是御姐气场太强的锅。
她双手背在身后,指腹摩挲着酸奶瓶略带锯齿的瓶盖,视线往下垂,望着自己的鞋尖与御姐的高跟鞋保持一致。
就这么……跟她一起走回路边了哦?她说不纹身,御姐真的就不纹身了?
转念一想,御姐上次找来就没有纹,想必自己心里也纠结吧。
“为什么说我不适合纹身?”御姐的声音忽然想起。
程巷脑子里正乱七八糟想着刚才那些,脱口而出:“因为你长得太干净了。”
“什么叫长得干净?”
这要怎么说。
程巷在心里想,因为你像冰原,像宣纸,像等待着书写清丽诗文的信笺。程巷总觉得,她眼角眉尾那两粒墨色的小痣就是最好妆点了,其他一切都是冗余。
可这些话若是说出口,显得太过了,毕竟她俩又不熟。
于是程巷说:“网上不都这么说么?夸美女长得干净。”
御姐瞥她一眼,不说话了。
程巷在心里琢磨了下:“那个。”
“嗯。”
“要不要喝酸奶?我刚才在便利店花一块钱多买一瓶,买完才发现保质期就到今天,自己根本喝不掉。”程巷将酸奶从背后递出来。
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
这话说的。眼前这御姐,看起来像捡一块钱便宜的人么?显得人家要处理她的废弃物似的。
刚想说“算了算了”把手往回收。
御姐的视线停在她细白的手指上:“是送给我,还是还给我?”
“嗯?”
“我上次在酒吧不是给了你一瓶酸奶么。”御姐抬起纤睫,看向她:“你这是还我的,还是想送给我?”
程巷有点懵。
这有差么?
“如果是送我的,我就收下。如果是还我的……”御姐留出一个停顿,她看上去这般漠然的一个人,却因这一小小的停顿,程巷忽觉得有什么气息在二人之间流淌。她接着说:“那我就不要了。”
“哦,送你的送你的。”
御姐接过酸奶,又说一次:“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程巷觉得自己今晚怎么跟滴滴司机似的,对着对讲机,什么话都要说两遍。
御姐的宾利就停在路边,她一边掏出车钥匙远远的解锁,一边问程巷:“你是要去哪?”
“公交车站。”程巷心说你可千万别提出送我,这一路我已很不知道跟你说什么话了。
结果御姐压压下颌:“那,再见。”
程巷:……
想多了啊巷子。
她回一声“再见”,便往前走去。走出一段路后,又开始快速的往前跑。一路跑到公交车站,刚好她要搭乘的线路驶来,她跳上去。
不似晚高峰拥挤,却也没有空座。她拉着吊环对窗外站着,夜色是一种动态的流淌,她伸手将五彩斑斓的条纹围巾扯松。
春天是真的到了,毛线围巾显得太热了。
这一次偶遇,还是和以前一样,程巷想。她们谁都没问对方的名字,也没留对方的联系方式,好像她们再不会遇见一样。
******
次日中午,同事们约着点一家新开张的杭州小笼包。
触发了程巷的联想,她问:“要不吃生煎包吧?生煎包吃不吃?”
“想吃小笼包,这家刚开业在搞活动。”
可程巷就这样,平时还好,一旦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吃不到就感觉抓心挠肝。她忽然想念生煎包脆脆的底壳,于是一个人x捏着手机下楼。
坐在五平米的逼仄小店里,她点一笼生煎,还有一碗免费送的汤。
手机响起时,她正咬破一只生煎的皮子,滚烫的汁液溅出来,她赶紧一吸,又觉得烫到了自己的上牙膛,用舌尖去舔的时候,捞过手机看一眼。
是骆言发来的:【午饭吃的什么?】
程巷用舌尖抵着自己烫到的上颚,忽然想到高中时听前座的两个女生聊天,说如果有人发信信问你“在干嘛”和“吃的什么”,那一定是对你有意思,说着两人一齐笑起来。
程巷抿一抿唇。
拍一张眼前的生煎包照片,点进对话框,又一抿唇,将照片删掉了。
她忽然莫名其妙的想:这要是那位清冷御姐发给她的信息,她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诶,不知道哇,毕竟御姐也没给她发过不是?
*******
秦子荞对又摊到自家电脑椅上咔咔吃薯片的程巷分外无语。
她问:“你最近不是在搞暧昧吗?为什么这么闲。”
程巷一下子从电脑椅坐起来,两条细细的腿踩到地上:“你觉得这算搞暧昧吗?”
“我哪知道。”
“其实只是每天发几条微信,发些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