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虽看似专注于牌局,但心神有一大半都系在孩子们身上。流朱等人紧张看护的身影,孩子们稚嫩的话语和笑声,以及她们自己之间偶尔关于牌面的调侃和打趣,交织成一幅温馨而热闹的画卷。
在这深宫之中,能得片刻如此安宁闲适、儿女绕膝、知己相伴的时光,于她们而言,已是莫大的幸福。
富察贵人独居宫中,看着昔日一同入宫的甄嬛如今已是妃位,儿女双全,圣眷优渥,连二胎的胧月帝姬都会咿呀学语了。再反观自己,自那年不幸小产后,肚子便再无半点动静,恩宠更是早已断绝。她心中不免愈发凄惶焦虑,存了一丝渺茫的希望,让贴身丫鬟悄悄去太医院请一位信得过的太医来,想着或许只是需要好生调理一番。
太医奉命前来,仔细为富察贵人请脉。良久,太医收回手,面露难色,最终只得硬着头皮如实回禀:“贵人恕罪…您的身子…气血虽有亏虚,但细细调养并非难事。只是…只是胞宫受损极重,寒气凝滞,经脉阻塞…恐…恐于子嗣缘分上,已是极难了…”
第77章 富察:我要告到中央!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击碎了富察贵人最后一点希望。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怎会…怎会如此?当年小产之后,太医明明说好生将养便无大碍的!”
那太医犹豫片刻,压低了声音道:“贵人明鉴。当年小产确可能伤身,但按理不应至此绝境。微臣方才细察脉象,贵人体内似乎…似乎曾长期接触过某种极寒阴损之药物,药性已深入肌理,损了根本…这才致使…”
“药物?!”富察贵人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骇然,“什么药物?我从未长期用过什么药!”
太医惶恐地低下头:“微臣才疏学浅,只能探出些许痕迹,具体为何物,实在难以断定。且时日已久,药性已与贵人气血交融…恕微臣无能为力。”
太医退下后,富察贵人独自瘫坐在冰冷的殿中,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心中一片冰寒与绝望。原来她的无子,并非天命,而是人祸!是有人早早便用阴毒的手段,绝了她做母亲的可能!
会是谁?是谁在她不知不觉中下了如此毒手?是当年宠冠六宫、看她不顺眼的华妃?还是她可能无意中得罪过的人?
巨大的悲伤与愤怒几乎要将她淹没。可她如今早已失宠,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空有一个贵人的名分,又能向谁去诉这冤屈?谁能替她做主?
思前想后,在这人心难测的后宫中,她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还能主持几分公道、又不会轻易害她的人,便只有那位协理六宫事务、性情还算宽和公正的敬妃了。
于是,富察贵人强压下痛苦与恨意,收拾起心思,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与希望,起身吩咐道:“备轿,去咸福宫,本主要去见敬妃娘娘。”
敬妃听闻富察贵人的哭诉与太医的诊断,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涌起浓浓的同情与一丝寒意。她连忙温言安抚富察贵人:“妹妹快别哭了,小心伤了眼睛。若此事当真,其中必有蹊跷,本宫定会为你做主,查个水落石出。”
她当机立断,明面上以“冬日严寒,例行检查宫苑,查看火烛、疏通地龙,以免炭气淤积,滋生隐患”为由,让内务府带人仔细搜查宫中各处,而延禧宫则是派了自己宫中最为信赖沉稳的首领太监,前去查询富察贵人日常起居的寝殿、常用器物,看是否藏有阴寒污秽之物
不过半日功夫,首领太监便匆匆返回咸福宫复命,脸色凝重:“启禀敬妃娘娘,奴才带人仔细查检了延禧宫各处,并未在室内发现异常。但…但在富察贵人寝殿窗外,那株长势最好的桂花树下…挖出了一些东西。”停顿片刻,首领太监接着说“那物深埋树下,罐体密封,但其内装的香料…奴才已找太医查验,含有大量极寒阴损之物,若长期嗅闻,最是损伤女子身体,导致其不孕”
富察贵人闻言,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身体微微发抖,敬妃眉头紧锁,沉声问道:“那香料现在何处?”
首领太监连忙躬身回道:“回娘娘,那罐子及里面起出的香料都已带回,就在殿外候着。娘娘可是要亲自过目?”
敬妃看了一眼几乎要崩溃的富察贵人,心知此事干系重大,她深吸一口气,握住富察贵人冰凉的手,语气坚定而沉稳地安抚道:“妹妹,此事非同小可。你且先回延禧宫好生歇着,平复心绪,万事有本宫。本宫这就亲自前往养心殿,将此事原原本本启奏皇上,请皇上圣裁。”
富察贵人此刻已是六神无主,全靠一口气撑着。她红着眼圈,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哽咽:“一切…一切全凭敬妃姐姐做主…”说完,她在宫女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咸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