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曹贵人办。"雍正打断她，手指在案几上轻叩两下，"不懂的，自会去请教华妃。"
皇后退出殿外时，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剪秋急忙上前搀扶，却被她甩开。回到景仁宫，皇后盯着铜镜中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轻笑出声："去传旨吧。"
当剪秋回来禀报华妃摔了茶盏时，皇后正对镜描画柳叶眉。螺子黛在眉尾勾起锋利的弧度，她慢条斯理地问："碎的是哪套瓷器？"
"回娘娘，是皇上赏的甜白釉..."
"可惜了。"皇后抿了抿胭脂，唇色顿时艳如鲜血。
次日清晨，曹琴默正在给温宜试穿新裁的百福裙，忽见颂芝带着四个粗使嬷嬷闯进来。她下意识将孩子往身后藏了藏，颂芝倨傲地昂着下巴，耳坠上的珍珠随着动作来回摆动："娘娘体恤贵人初次办宴，特让奴婢来帮忙。"那笑容让曹琴默想起毒蛇吐信时泛着冷光的獠牙。
曹琴默看着颂芝身后虎视眈眈的嬷嬷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强撑着扯出笑容："劳烦姑姑回禀娘娘，嫔妾...感激不尽。"
当颂芝趾高气扬地离开后，曹琴默踉跄着扶住案几。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她颤抖的身影拉得老长。妆台上的红珊瑚头面泛着血一般的光，映得她脸色惨白如纸。
碧桐书院内，初夏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花影。甄嬛、沈眉庄和安陵容三人围坐在紫檀木桌旁，各执一方绣棚。甄嬛身着淡紫色绣折枝玉兰的常服，发间只簪一支累丝银凤钗，正低头穿针引线，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陵容，你看这里牡丹的花蕊该用几股线？"沈眉庄将绣棚往安陵容方向递了递，月白色纱衣的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她发间的碧玉簪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安陵容凑近细看，浅粉色衣裙上的缠枝纹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伸出指尖点了点绣面："眉姐姐，这里或许再加一股金线更好？"说话时耳垂上的珍珠耳坠轻轻颤动。
甄嬛闻言抬头，唇角含笑："陵容眼光极好。"她将绣棚转向安陵容，"你帮我看看这蝴蝶翅膀的配色可对？"
三人正说着，话题转到了温宜公主的周岁宴。沈眉庄放下绣棚，拿起团扇扇了扇，"我准备送赤金长命锁，特意命人在内壁刻了经文，保佑公主平安。"
甄嬛让林悦去梳妆台取出个白玉九连环，玉质温润，环环相扣处雕着精细的缠枝纹。"这玉是皇上从赏的带回的，据说有安神的功效。"
安陵容绞着手中的帕子，声音细如蚊呐："我...我没什么贵重物件，只绣了个婴戏图的肚兜..."说着从绣篮里取出件红色肚兜，上面童子嬉戏的图案栩栩如生。
第24章 寝衣与宴会
甄嬛刚要开口，忽听外面太监尖声通报："皇上驾到——"
三人慌忙起身，甄嬛的绣针还挂在衣襟上晃荡。雍正迈步进来，明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门槛，见三人也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免礼。"雍正虚扶一下，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绣棚，"这是在绣什么？"
甄嬛眼波一转，福身道："回皇上，嫔妾三人商量着要为皇上绣件寝衣，不想刚开始就被皇上发现了。"她说话时眼角微弯，颊边梨涡若隐若现。
雍正果然龙颜大悦，眼角笑纹舒展："辛苦你们了。"他接过林悦奉上的青花茶盏，茶香氤氲中又问："方才进来时听你们说什么婴戏图？"
沈眉庄上前半步："皇上，过几日是温宜公主生辰，臣妾几人正商量送什么贺礼。"
"哦？"雍正饶有兴致地挑眉，"说来朕听听，替你们把把关。"
安陵容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肚兜上的绣线："眉姐姐送赤金长命锁，嬛姐姐送白玉九连环，臣妾...臣妾只会绣些小物件..."
雍正目光在三人之间流转，最后落在安陵容发间那支略显朴素的银簪上，温声道："你们都有心了。"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雍正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案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朕记得嬛嬛在教陵容读书？今日正好考校一番。"
安陵容闻言身子一颤，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甄嬛悄悄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论语》中'君子坦荡荡'下一句是什么？"雍正问道。
"小、小人长戚戚..."安陵容声音发颤，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一连几问，安陵容虽答得磕磕绊绊，倒也勉强应对。有答不上来的，甄嬛便以茶盏掩口轻咳，沈眉庄则适时地递上帕子打岔。
雍正见状大笑，指节在案几上轻叩："好，好！赏！"转头对苏培盛道："去库房取三箱珠宝来，赐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