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满意地点点头,指尖抚过案上一本《女则》:"很好。年轻人,就该多穿些鲜亮颜色。"
杏花春馆内,华妃正倚在凉榻上,由颂芝打着扇子。周宁海躬身进来,将长春仙馆的动静一一禀报。
年世兰红唇微勾:"装模作样!"她懒懒地翻了个身,鎏金护甲在榻沿划出一道浅痕,"传本宫的令,即日起,翊坤宫上下份例再加三成。那些时新的衣料,紧着咱们先挑。"
曹琴默坐在下首,闻言轻声道:"娘娘,这样会不会..."
"怕什么?"华妃凤眼一挑,"皇上昨儿还说要本宫尽管用度,别委屈了自己。倒是皇后..."她冷笑一声,"整天端着贤良淑德的架子,也不嫌累得慌。"
周宁海谄笑着附和:"娘娘说得是。这六宫谁不知道,皇上最疼爱的就是咱们娘娘。"
华妃被捧得舒坦,挥手道:"去,把库里那匹浮光锦找出来,本宫要做件新衣裳。皇上说过,最爱看本宫穿红色。"
夕阳西下,凉亭里的三人浑然不觉这暗流涌动。沈眉庄忽然想起什么,蹙眉道:"说起来,这两日内务府送来的冰,似乎比往日多了?"
甄嬛摇扇的手微微一顿,与安陵容交换了一个眼神。安陵容会意,柔声道:"许是园子里比宫中热的缘故。姐姐若觉得不妥,我那儿还有些薄荷膏,清凉得很。"
沈眉庄摇头失笑:"我不过随口一问。倒是你们..."她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转,"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甄嬛执壶为她添了杯菊花茶,笑意盈盈:"眉姐姐多心了。只是想着,这园子里的日子,若能一直这般惬意就好了。"
晚风拂过,吹散了她未尽的话语。远处的湖面上,几尾锦鲤跃出水面,溅起晶莹的水花,转瞬又归于平静。
沈眉庄指尖轻轻划过团扇上绣着的石榴纹样,忽然轻叹一声:"你们瞧齐妃和欣贵人,虽不得宠,却因着孩子常得皇上垂问。"她目光落在远处嬉戏的几只雏鸭上,"前儿我还见皇上抱着温宜公主在湖边喂鱼,那模样..."前段时日因着欣常在的女儿生辰,欣常在被晋升成贵人。
安陵容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细声道:"姐姐何必着急?皇上如今正当盛年..."
甄嬛忽然压低声音,茶盏在石桌上轻轻一磕:"眉姐姐可曾想过,为何宫中子嗣这般稀薄?"
沈眉庄一怔,下意识环顾四周,见宫女们都远远候着,才低声道:"自是...缘分未到罢。"话刚出口,却见甄嬛眸色深深,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是..."后半句生生卡在喉间。
安陵容忽然将手中绣绷重重一放,针线簌簌落地:"无宠无子,有时反倒是捡了条命。"话音未落,她自己先白了脸色,慌忙去捡散落的丝线。
亭中一时静得可怕,唯有风过荷叶的沙沙声。甄嬛忽然伸手,一左一右握住二人冰凉的手指:"若有一日,你们有了孩子..."她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字字千钧,"我甄嬛必倾尽所有,护他们周全。"
沈眉庄眼眶蓦地红了,反手紧紧回握:"我也一样。"
安陵容的手微微发颤,却坚定地覆了上来:"我...我也是。"
三双手在石桌下紧紧交握,阳光透过竹帘,在她们交叠的手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良久,沈眉庄率先松开手,故意扬声笑道:"说起这个,你们瞧我新得的这对翡翠耳坠可配这身衣裳?"
安陵容会意,立即凑近细看:"这水头真好!我那儿刚好有匹新得的雨过天青色软烟罗,改日给姐姐裁件新衣配它。"
甄嬛执壶添茶,茶香氤氲中笑意盈盈:"我倒觉得眉姐姐戴那套羊脂白玉头面更显气色。前日内务府送来时,我一眼就想着适合你。"
话题就这样轻巧地转开了。三人说说笑笑间,谁也没再提方才的谈话。
夕阳西沉,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在一处,再也分不清彼此。
三更时分,曲院风荷内只余一盏青灯。安陵容斜倚在绣墩上,指尖轻叩着案几上的《女诫》。枕书悄步进来,低声道:"小主,打听清楚了。宝娟每月初五都要去御茶房取您惯用的雪芽茶,途中必经荷风亭。"
常宁从袖中取出一枚鎏金耳坠:"这是上回宝娟偷藏起来的,奴婢亲眼见她往怀里揣。"
安陵容唇角微扬,烛火在她眸中跳动:"明日皇上约了本小主在荷风亭赏画,你们这般......"
翌日清晨,宝娟果然捧着茶盒往荷风亭方向去。行至假山处,忽见地上闪着金光——正是那枚丢失的耳坠。她左右张望,迅速弯腰去捡。
"这不是本小主赏给枕书的耳坠么?"安陵容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雍正负手而立,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