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帝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他抬手虚扶了一下,语气虽是劝慰,却带着帝王的决断:“十七弟过谦了。你乃皇室血脉,堂堂亲王,何来委屈一说?沛国公家世清贵,忠心可鉴,孟小姐更是京中有名的才德兼备的淑女,与你正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太后对此也是极为满意的,盼着你早日成家立业,朕也好了却一桩心事。”
他话语温和,却字字句句将果郡王的推拒之路堵死,更是抬出了太后的心意。这番君臣对答,表面兄友弟恭,实则暗藏机锋,每一句都关乎着顺从与敲打。
果郡王垂首静立片刻,光影掩去了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所有情绪。他深知,这并非简单的婚配,更是皇兄对他的一种掌控与安抚,圣意已决,绝无转圜余地。再推辞,便是忤逆。
最终,他缓缓抬起眼帘,所有波澜已被完美收敛,只剩下臣弟的恭顺。他再次深深一揖,声音平稳无波:“皇兄…思虑周全,是为臣弟着想。臣弟…谢皇兄隆恩。”
太后在一旁微笑着点头,显然对这桩能拉拢老臣婚事颇为满意。
正当此事议定,气氛稍缓之际,坐在下首的慎贝勒允禧忽然起身,走到御前,郑重行礼后朗声道:“皇兄!臣弟也有一不情之请,恳请皇兄成全!”
雍正挑了挑眉,略带诧异地看着这位年纪尚轻、却一向沉稳的弟弟:“哦?允禧有何事?但说无妨。”
慎贝勒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声音清晰地说道:“臣弟斗胆,恳请皇兄为臣弟赐婚!臣弟心仪之人,正是…正是吏部尚书甄远道大人之女,甄玉娆小姐!”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正在席间的甄嬛更是猛地抬起头,手中执着的酒盏几乎要握不稳,美目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小妹玉娆,何时竟与慎贝勒有了情愫?
雍正帝的目光瞬间变得深邃,他先是瞥了一眼震惊的甄嬛,缓缓开口:“哦?慎贝勒要求娶甄家小姐?菀妃,此事你可知情?”
甄嬛连忙离席跪下,稳住心神回道:“回皇上,臣妾亦是刚刚听闻,此前毫不知情。”她心中已是惊涛骇浪,既忧且喜,复杂难言。
雍正的目光重新落回慎贝勒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允禧,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你可是确定了?非甄家玉娆不娶?”
慎贝勒允禧挺直脊背,目光毫无退缩,斩钉截铁地回道:“回皇兄,臣弟确定!此生非玉娆不娶!求皇兄成全!”
雍正凝视他片刻,殿内一时寂静无声。良久,皇帝才缓缓开口:“既如此…朕准了。”
翌日,两道赐婚的圣旨便分别送达了沛国公府与甄府。果郡王允礼与沛国公之女孟静娴,慎贝勒允禧与吏部尚书甄远道之女甄玉娆,两人的婚事就此定下,轰动了整个京城。
甄嬛在玉娆新婚夫妇入宫请安,待从太后出来时,便让林悦去接甄玉娆来承乾宫说些体己话。甄嬛看着自家妹妹娇艳如花、眉梢眼角都带着新嫁娘的幸福与羞涩,心中虽替她高兴,却仍不免担忧,轻声询问道:“玉娆,你与慎贝勒…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日家宴上,可真是把姐姐吓了一跳。”
玉娆脸颊微红,带着几分小女儿的甜蜜,低声解释道:“长姐,是这样的…那日我去珍宝阁,想看看有没有新淘换来的古籍字画,正巧…正巧贝勒爷也在那儿。”
她眼中闪着光,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我们都看中了同一本前朝的孤本画册,阁里只剩下一本了。我原以为会争执一番,谁知他很是君子,当即就让与我,还说…‘姑娘既喜欢,便先请看。若姑娘看完,不知可否允我两日后再借来一观?’”
第84章 康常在:她在毁谤啊!她在毁谤我呀!
“后来过了两日,我与几位手帕交约好去京郊踏青游玩,竟又碰巧遇着了贝勒爷和他的一众朋友去郊外骑马。”玉娆说着,唇边笑意更深,“那时我们远远见了,也只是彼此点头致意,并未多言。但自那以后…许是缘分吧,有时在些诗会、马会上总能遇见,便渐渐有了些交谈…一来二去的,就…”
玉娆的声音渐低,脸上红晕更盛,其中的情愫已不言而喻。
甄嬛听着妹妹玉娆略带羞涩却满是甜蜜的叙述,心中已然明了。这看似偶然的珍宝阁相遇、郊外重逢,背后恐怕少不了慎贝勒允禧的细心打探与刻意安排。但看着妹妹眼中闪烁的光彩和全然沉浸于幸福中的模样,她将这份洞察压回心底,不忍心点破,更不愿扫了妹妹的兴致。
她只是轻轻握住玉娆的手,目光温柔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柔声叮嘱道:“既是两情相悦,便是天赐的良缘,最是难得。往后在慎贝勒府中,便是真正的皇室宗妇了,万事都要更加仔细,恪守规矩,保护好自己。若…若遇到什么难处或是委屈,定要记得告诉长姐,甄家和长姐永远是你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