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明年春天,我们一家人,一起去上野公园,看最美的樱花雨。”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雪子的防线。她知道这次战役在历史长河中的惨烈结局,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眼泪终于决堤,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声音破碎:“好,我等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我和未来……不能没有你……”
那一夜,山本一夫一遍遍地、极其耐心地哄着她。他笨拙却温柔地拭去她不断涌出的泪水,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反复保证“我会小心”、“我会回来”、“为了你和未来”。
他像哄孩子一样,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哭累了,在他怀中抽噎着睡去。
即使她睡着了,他也没有松手,只是借着月光,一遍遍描摹她带着泪痕的睡颜,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血里。
第二天清晨,气氛压抑。山本未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间,看到母亲雪子正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给父亲。
那包裹里,是雪子连夜准备的伤药、应急干粮、干净的绷带,还有一张他们三人的全家福照片,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能陪伴他、保护他的东西了。
未来立刻跑过去,一把抱住山本一夫的腿,仰着小脸,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不舍:“爸爸,你要去哪里呀?这次又要去很久吗?”
她撅起小嘴,委屈巴巴地提醒,“你昨天还答应我,放假要再带我去放一次风筝呢!爸爸说话要算话!”
雪子强压下心头的酸楚,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山本一夫蹲下身,将小小的女儿用力抱进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笃定:“未来乖,爸爸要去完成一件重要的任务。很快,很快就能回来了。”
他捧起女儿的脸,看着那双酷似雪子的清澈眼眸,郑重承诺:“爸爸答应你,回来就带你和妈妈去放风筝,放一个最大、飞得最高的风筝!”
雪子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蹲下来搂住女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对啊,到时候让爸爸亲手给你做一个超级大的风筝,好不好呀?”
“好!”山本未来眼睛亮了起来,伸出小拇指。
“一言为定!拉钩!”
“拉钩!”
山本一夫伸出粗糙的小指,郑重地勾住女儿细嫩的手指。
父女俩的拇指用力地印在一起。
然而,当山本一夫站起身,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妻女,转身大步走向门外等候的军车时,那背影在清晨的微光中,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绝与沉重。
雪子紧紧搂着对未来凶险一无所知的女儿,望着他消失在视野尽头,只觉得那满院的茶梅与椿花,仿佛都在瞬间失去了颜色。
送走了山本一夫和山本正雄的车队,庭院里瞬间空寂下来,只剩下车轮碾过路面的余音和雪子心头沉甸甸的压抑。
她强打精神,哄着山本未来去了学校,转身回到卧房,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只想一头栽进被褥里。
暂时逃避这令人窒息的离别和即将到来的风暴。
她刚合上眼,一道白影便悄无声息地从屋顶跃下,轻盈地落在房间的榻榻米上。
白猫踱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她床边
“别睡了”它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该准备准备了。感应越来越清晰,就在这几天,将臣……要重现出世了。”
雪子猛地睁开眼,睡意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错愕和一丝慌乱:“什么?这么快?!”
她撑起身子,下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白猫跳到一旁的矮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尾巴尖轻轻摆动,语气带着洞悉一切的玩味:“怎么?看你这副样子……是还没准备好?还是……舍不得了?”
“没有!”雪子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轻松。
“呼……我能有什么事?”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白猫,望着外面寂静的庭院,仿佛在说服自己,“你看,如果……我是说如果,山本一夫这次真的回不来……而我,”
她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而我成功杀了将臣……任务完成,我就能回到我的时代去了。”
她的语调刻意上扬,试图找回那份洒脱:“回到那里,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我有什么好舍不得的?那里还有等着我的粉丝,有求叔,有小玲……那才是我该在的地方。”
然而,当她说出最后一句时,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和细微的颤抖,“只是……只是没有了一夫,和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