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会占用你的身体。"
雪子轻轻摇头,眼角滑落半滴透明的泪:"我唯一的遗憾,是无法送母亲最后一程。还有..."
她周身突然腾起黑色雾气,"帮我杀了松代和藤原晔!那个毒妇把我活生生推进井底,而藤原晔..."
尾音被恨意撕成碎片。
毛悦悦敏锐捕捉到对方周身翻涌的怨气,试探着开口:"可藤原晔是你的父亲..."
"父亲?"
雪子骤然起身,魂体剧烈颤动着,十六年来的怨恨如潮水决堤,"他不过是个懦弱无能的伪君子!宠妾灭妻,任由母亲被欺凌至死,哪里配为人父!"
她突然平静下来,目光温柔而哀伤,"那天见你为护母亲,打了松代一巴掌,我就知道,母亲真正的女儿该是你这样坚韧的人。"
毛悦悦望着雪子逐渐透明的轮廓,喉咙发紧:"你独自困在这具躯体里这么久,一定很苦吧..."
"替我照顾好铃木珍,她是我唯一的挚友。"雪子释然一笑,周身光点开始溃散。
"有你在,我终于能安心离开了..."
随着最后一缕魂魄消散,无数记忆如潮水涌入毛悦悦脑海。
父亲皮带抽在母亲身上的闷响、松代阴毒的冷笑、深夜井底传来的呜咽...她踉跄着扶住桌沿,指尖触到腰间药包。
月光下,她将药包重新收好,把泻药尽数撒进菜肴。银勺搅动间,汤汁泛起细碎涟漪:"这只是个警告,若再敢伤害母亲..."
她眯起眼,眼底闪过藤原雪子的狠厉。
"下次,就不是拉肚子这么简单了。"
药粉无声融入菜肴,雪子利落地放下瓷勺,转身时带起一阵衣袂猎猎的声响。
————
走廊转角处,她与松代的心腹仆人撞了个正着。
那仆人下意识倒退半步,喉结不安地滚动。近日关于这位大小姐性情突变的传闻,让他连目光都不敢直视,明明还是那张温婉的面容,此刻却像淬了毒的刀刃,透着令人胆寒的锋芒。
"你..."仆人刚吐出一个字,便被截断在半空。
雪子慢条斯理地抬眼,月光为她眼尾镀上冷银。那目光自上而下扫过对方佝偻的脊背,像审视一只蝼蚁,压迫感如实质般笼罩过来:"嗯?"
这单音节的尾音带着令人膝盖发软的威压,仆人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强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雪子小姐请..."
"狗腿子。"
雪子嗤笑一声,指甲划过对方僵硬的脸颊,留下一道青白指痕。
转身时木屐踏碎满地月光,只余下瑟瑟发抖的仆人呆立原地,连擦拭脸上痕迹的勇气都没有。
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屋内,藤原静子赤足在榻榻米上来回踱步,纱质和服随着动作轻晃。
她第三次掀开竹帘望向漆黑的庭院,掌心早已沁出薄汗:"晴空...快去找找阿雪,莫不是又着了松代的道。"
话音未落,贴身侍女晴空已提起裙摆疾步而出。转过回廊转角时,正撞见一抹熟悉的绯色身影。
雪子鬓边簪着的白梅在夜风中轻颤,眉眼却比往日多了几分冷冽。
"晴空姐姐,这是要往哪儿去?"雪子倚着廊柱,月光将她的影子斜斜投在朱漆栏杆上,恍若一柄出鞘的剑。
"我的小祖宗!"
晴空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上下打量着毫发无损的主子,"夫人急得连茶盏都打翻了,马上就要开饭..."
雪子抬手理了理鬓发,腕间银镯轻响:"去珍珍那儿坐了会儿,顺道去厨房瞧了瞧。"
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道:"今日的桂花糕,可要多留两块给母亲。"
看着雪子款步往主屋走去的背影,晴空愣了愣才慌忙跟上。
不知为何,今夜的小姐明明衣着如常,却让她想起幼时见过的白鹭,优雅从容,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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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洒在西院寝殿猩红的床幔上。
松代半敞的绯色寝衣滑落肩头,玉臂缠绕着藤原晔的脖颈,在烛火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檀木床榻随着两人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混合着暧昧的喘息在空气中流淌。
"主人..."松代媚眼如丝,指尖划过藤原晔精壮的胸膛,忽然被对方翻身压制,娇呼声化作绵长的尾音消散在帐中。
锦被凌乱地堆在床脚,绣着并蒂莲的绸缎被揉得皱成一团,烛泪顺着烛台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凉的青砖上。
骤然间,松代的娇吟变成痛苦的闷哼。她死死揪住床单,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主人...我的肚子好痛..."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绞痛袭来,她蜷缩成虾米状,冷汗浸透了身下的丝被。
藤原晔同样脸色骤变,腹中翻江倒海的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