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侧身往巷子里望去,正如指人那人说的,徐家的院墙确实打眼,一条街就他们家一家凸出来的,虽然在街尾,但直直的小路就凭白无故窄了一小半。
庄赶美不明就里,也“啧啧”声道:
“妈,这一看他俩儿子在厂里是当官的啊!不然怎么那么刚好房子能分到一处,还围出个院子也没有人敢说。没听说过你有这么厉害的老朋友啊!平时有来往吗?”
庄母看着那屋子,酸水儿直冒,就“嗯”了一声:
“赶美,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一个人去。”
“啊?”
“我一个人去。”庄母语气坚定,她走了两步,又回转身把身上的布袋子交给了庄赶美这才往那屋子去。
庄赶美也就没有坚持,他想他妈这么干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许是一个人看起来更可怜一点。
他蹲在路口等,路口斜对面是水道,有人正在钓鱼,他就过了马路凑近些去看。
正无聊着,鱼儿上了钩,那群人欢呼起来,庄赶美就站起来伸头张望看鱼的大小,没想到,手里的布袋绳子没有握住掉到了凹凸不平的石板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庄赶美拾起袋子,心想着,他妈这是带了饭盒吗?装了干粮?
他正好有点饿了,于是扯开袋子一看,有一个又破又黑的铁盒子,绝对不是用来装食物,除了这个铁盒子,里面还有东西散落在了包里。
庄赶美随便拾起了一样来看,有些疑惑。
又拾起一样看,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
他坐到石阶上,扒拉着袋子里的东西,事情也越来越明朗了。
他望向巷子,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巷子中段,看不见徐家。
他急急奔过马路,奔进巷子,直奔巷尾那房子而去。
到了大门前就听到他妈正和一个男人说话:
“你快走吧!真没有!”
“那不行,你多少给我一点,不然我不会走的。”庄母声音里带着哭腔。
“你这样就没有意思了啊!”徐大庆一脸厌恶。
“几十年了你不管,你看看你过的什么日子,我们过的什么日子,你过意得去吗?”庄母的声音可怜又愤怒。
徐大庆也加大了音量:
“那你过这样的日子又不是我造成的,那是你男人没本事呗!我养三个,他养三个,为什么我过得这样,你们过得那样?!难道是因为我吗?”
“话不是这样说,他......你得管啊!”
“这都几十年前的事了,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肯定不关我的事,我劝你别来打扰我们啊!我大儿子那在橡胶厂可是最横的!你要让他丢脸,他能打死你!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徐大庆想要来个死不认账,然后他还劝道:
“你快点回苏州去吧!做不了生意就找个工作好好干,一样可以发家致富。”
正在这时,一个老妇走了过来,看到徐大庆和一个老婆子在院门口说话,说道:
“老头子,这谁啊!”
庄母看向徐大庆的媳妇,她穿着身白底细碎蓝花儿的衬衣、黑布裤子,脖子居然有一条珍珠项链。
面色饱满红润,头发花白,两侧耳鬓各别一个玳瑁色的发卡,精气神不错,看起来比庄母至少年轻个十来岁。
此时她一只手提着两条一斤来重的鱼,一只手挽着菜篮子,菜不少,按这个量,得是一大家子人吃饭。
“问路的。”徐大庆随口道。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懂规矩呢!问路就问路,怎么还问到大门里来了。”徐大庆的媳妇越过了庄母,白了她一眼,提着菜就先进了屋。
徐大庆朝庄母挥挥手,低声道:
“快走吧!别来了!”
庄母还要说什么,徐大庆的媳妇又从屋里探出头来喝道:
“老头子!关门!”
那声音气势非凡,徐大庆忙推了庄母一把,把她给推出了屋外然后关上了大门。
人到门口,庄赶美看清了徐大庆。
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与庄父、庄超英、庄桦林完全不同的眉眼,当然,他也是看了布袋里那些东西,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所以,当庄母被推出来时,他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而徐大庆怕挨媳妇骂,根本没有注意看庄赶美就直接拍上了门。
庄母一回头看到了儿子,吃了一惊:
“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
她拽着儿子就走,庄赶美还在震惊中,跟着庄母跌跌撞撞出了巷子他才反应过来。
“妈!你说,他是谁?!”
“老朋友,不借算了,算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住,儿子,我们没有介绍信,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不要介绍信的旅馆。”
庄赶美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他皱皱眉,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