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许晏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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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支离破碎的云霞被黄昏映衬着。
李安衾沐浴过后换上一身明黄色的祭祀宫袍,此刻她与李吟霁等几个皇室小辈站在祭台边上一处。
祭台下熙熙攘攘,李安衾望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宫人们,神色淡然自若。
“皇姐~”
“李吟霁。”李安衾闭上眼,淡淡道,“祭祀需严肃。”
“咳咳咳。”李吟霁一本正经地咳了几下,随后甜蜜蜜地问道,“我来代皇嫂问一下,你和陆询舟最近近况如何?”
李安衾睁开眼斜了她一眼,接着语气玩味道:“你最近和许詹事[二]走得挺近。”
李吟霁脸色一红,羞赧道:“哎呀,皇姐,不还是你牵线搭桥吗?人家只是想关注一下我家正主的进度如何了。”
听不懂李吟霁嘴里说的是什么,但李安衾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就对了。
“你——”李安衾沉吟良久,问道,“你和皇嫂没有在外人面前提过此事吧?”
“目前只有我和皇嫂知晓此事的,而且我们对于你们是十分赞同的。”李吟霁挽住她的手,“您透露一点点也行。”
李安衾无奈地摇摇头,只好凑到李吟霁耳边用比方才低声交谈时更低的音量道:
“就、就亲了一下。”
向来清冷的皇姐居然难得地结巴,还有什么叫做“就亲了一下”,这话说得肯定就不止一下。
“亲哪?”
“你说呢?”
李安衾莞尔。
另一边的祭台下。
“李都护、李都护?”
身旁意欲阿谀奉承的大臣唤了李琼枝几声。
“何公,晚辈乏了。”李琼枝不曾回头去看那大臣,此刻她目光流连于祭台边上的人群。
李安衾和李吟霁此时站在一处有说有笑地说着什么,她看见印象里不苟言笑的女子居然漾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清艳的脸庞上,衬着那笑容愈发的美。
那大臣讪讪道:
“那在下先告退了,至于刚才那件事——”
“晚辈自会考虑。”
李琼枝不耐烦地点点头。
待那人离去,李琼枝看见她们一旁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俊秀的男子,意图与她们搭讪,而那男子的目光不曾离开李安衾。
“那是国舅家的二郎,江鸣川。”
李孜慢条斯理地走到她的身旁。
“阿姐,你在看他吗?”
李琼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默默收回目光,向来古井无波的眼中难得有了几丝波澜。
“是啊。”她冷笑了几下,“我在想,这等文弱书生到了军营能活到第几天,你说呢,燕世子——”
她故意把“燕世子”三个字咬紧了一些
李孜向来看不惯他这个养女姐姐,偏生父王又十分重视疼爱她,还为她上奏请封“世女”。无奈,他也只好在母妃的叮嘱下与这个姐姐虚伪与蛇。
却说他听罢李琼枝的话,神色难堪了些许,本来是想挖苦她的未曾想反被下了个马威。
他也只好忍气吞声,语气不悦道:“不过阿姐就算想把他送到军营也无可奈何了,毕竟人家可是皇伯和皇婶钦定给安衾姐姐的最佳驸马人选。”
李琼枝眉间一挑,语气淡然道:“既是人选,就说明还不完全是。”
“还有。”
李琼枝转头对上李孜的眼睛。
“于礼,你该叫大殿下皇姐,而非——”
“安衾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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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于暗紫色的辽阔苍穹之上,明河在天,星汉灿烂,为万物笼上一层薄薄的清辉。
众参祭者正坐于席上,执事、赞礼就位。
一片万籁俱寂中,忽然响起赞礼苍老虔诚的唱声。
“祭月——”
月,阴者也。
所以中秋祭月的习俗中也多是女子担任主祭。这时但见皇后娘娘仪态端庄、神色虔诚地登上祭台,跪在奠席上,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之下。
之后便是三上香、三祭酒的环节,执事恭敬地递上赞美月亮的祝文。
站在一旁的带着面具的执事双手捧着祝文,慢步走向席上的皇后。
突然,就在这万众瞩目之际——
“嗖”。
一支狼牙利箭破空飞出,以惊风之势精准命中执事的心脏。
执事顿时睁大了眼睛,面目狰狞地无力跪倒在皇后面前。
汩汩鲜血从她心口涌出,祝文掉在血泊之中,而祝文末尾的“盛世清晏,家国长安”的八个字率先被鲜血染红至模糊。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有刺客!”
随后在场的人们皆惊慌如鸟兽之散。
金吾卫兵分两路,一路上前去维持秩序,一路则去保护在场的王孙贵族们,而暗卫营的暗卫们则是立马纷纷现身,一面帮助金吾卫的工作,一面时刻注意着四下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