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呦!我们都是生意人啊,哪像您和陆三郎生得好,有耶娘的高官厚禄垫着。”
老鸨神色惊恐,语气卑微道。
“您就行行好吧,丞相爷的眼线还在里面盯着呢,我前几日刚跟人家担保着不知道你家三郎的消息,结果你这时候进来不是明摆的给我添乱吗?”
陆询舟神色庄重地发誓。
“我换着男装呢,何况你这春风楼夜晚鱼龙混杂的,那眼线绝对不可能发现的。”
“不行!”
老鸨义正言辞,肥硕的身躯径直挡住了她的去路。
“诶,是张郎的妻子啊。”
陆询舟突然面露笑容,朝身后人打了个招呼。
老鸨听罢惶恐的转过身去。
谁不知道户部侍郎张家的儿子成天泡在青楼里,而且还有谁不知道她有一个骁勇善战的武将妻子。
结果老鸨一转身,陆询舟就趁机绕过她一溜烟跑进了春风楼。
“诶!你个死孩子,回来啊!”
老鸨彻底在夏夜的晚风中萧瑟了。
唉,生活不易,且行且珍惜吧。
第23章 抓包
话说陆询舟顺着喧闹的人群溜进春风楼,站在入口贩花茶的小厮们认识她,知陆询舟身份不凡也没敢拦,所以也只谄媚地同她笑笑。
陆询舟双手枕头,悠哉悠哉地朝那群小厮们点头示意,随后一个靠墙站,从某个小厮的托盘里取了杯花茶,喝着润润嗓子。
“张三,清苓阿姐现在休息了没?”
“小祖宗,现在才戍时,清苓姑娘恐怕才刚开始打茶围呢。”
“打茶围”是高级风月场所的行话。
其实就是花魁为选客人而设置的一场考验。不过就是一众受过筛选的高级客人聚在一起品茶作诗、弹琴论画,展示自己的才华。
而通常在这种时候,花魁娘子或郎君就会躲在帘子后面观察各位客人,挑选心仪的客人。
回到主题,且说陆询舟把喝完的茶杯放回托盘,笑道:
“我从小到大才来这几次啊,怎么可能记那么清嘛。”
她说着利落地戴上方才摘掉的范阳笠,闪身消失在人流中。
小厮欲哭无泪地心道:对对对,小祖宗。这种地方你还是少来吧,毕竟你每多来一次,我们这儿的生意就被你多坏一次。
“诶头儿,那个小郎君长得似乎有点像四娘子啊。”
远处扮作狎客的家卫伸长了脖子,朝身旁同样便服的林皋[二]挤眉弄眼道。
林皋淡定地抿了一口浊酒,眸色一深,手掌往那家卫脑袋上用力一拍。
“蹲了几夜把脑袋给蹲傻了?四娘子从小品行端正,怎么可能去这种烟花场所?何况人家就算去,也应该去南风馆,去春风楼算什么事?”
家卫揉揉脑袋,不服气地接口道:
“万一、万一四娘子有磨镜之好——啊疼疼疼!”
林皋一只手揪住他的耳朵,一只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皮笑肉不笑地骂了句。
“蠢驴,若相爷知你这般口无遮拦,必把你送到大理寺千刀万剐。”
这边两个眼线还在打闹,那边的雅堂京城第一名妓——韩清苓的打茶围活动已经开始了了。
李安衾今日暗访为避免被认出故化了妆。
暗卫营的易容术向来以高超著称,即使是在脸上稍动些功夫,也能让人前后的气质与五官看起来大有不同。
此刻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席子上一边静静品茶,一边百无聊赖地听着那群腰缠万贯的男人们卖弄着腹中墨水。
然而听着他们的吟的诗句,她不可察觉地轻皱了下眉头。
她知自己音色特殊,一开口便会被认出女子的身份,故从打茶围之初就待在角落不发一言。
但不妨碍她在心里大肆吐槽这些狎客。
“鬓黛压钗金有晕,臂酥凝钏玉无瑕”。
俗气。
“绣剩鸳鸯午睡长,体娇无力浴兰汤”。
淫庸。
“楚腰纤细锦缠头,秋怯珠帘半搭钩”。[三]
有点才气,但不多。[四]
张口闭口的高雅,诗句砌得文绉绉的,内容却是不变的对花魁美貌的恭维,以及对春宵一度的向往。
所以他们恭维一个女人的方式就是,你很美,很能激发男人的欲望,值得被男人喜欢,是吗?
自前朝以来,男女平等都已经将近百年了,怎么还有这种劣质的思想。
这会儿,帘后的花魁开始选客。
朦胧的灯光将那道窈窕的身影映衬地诱人遐想。
侍女手持托盘从薄薄的碧纱帘后走出,径直走到李安衾身旁,低首将托盘里的一方鸳鸯戏水的香帕献上。
“李郎君,这是清苓姑娘的香帕。”
李安衾盖上茶盖,将茶杯放在案上。
她笑笑,同身旁的暗卫一个眼神,暗示他茶围散场后在四周逛一逛,留心是否有盯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