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沈知行的回答,秦砡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出了卧室,并将门轻轻合上了。
临走时,沈知行恍惚间看到秦砡默默望了一眼自己,眸色很深,好似要永远记住自己现在的模样。
听到楼下玻璃门闭合的声音,沈知行可以正常呼吸了,却又觉得心中愈发地堵了,像是石头压着一颗充满的气球,不至于将它压破,却也不会让它逃离。
——
秦砡从百事屋出来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学校,而是绕了远路,伴着冷色月光,在街道间慢慢地走着,脑袋全部放空,她什么都没想,什么也想不通。
十月中旬的夜晚有些冷,夏装加上一件薄外套已经无法保持人体最舒适的温度了,让人感觉连风声都带着寒气,从衣服与皮肤交接的空隙,衣料纤维之间的缝隙,肆无忌惮地往里钻。
她不知道自己和沈知行是哪里出了问题,她现在还没有毕业,总不能让她供自己上学,那她另找两份兼职,又有什么错呢?
沈知行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呢?
秦砡不理解。
可她把沈知行惹哭了,这总该算是她的错。
她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也不太会安慰人,甚至一到情绪出现问题的时候,脑袋就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秦砡从前也没有这种亲密关系,也并没有人告诉她应该如何和自己的爱人相处,可沈知行告诉她,她不需要自己为她改变,她希望自己依旧是自己。
但触及到这样的她,沈知行会不会很失望?
会分手吗?秦砡想。
秦砡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现在是月中刚过,下弦月还没有那么明显,只是缺了一块边缘,像一只磕碎的白瓷碗。
她很害怕。
她害怕沈知行知道了内里这个怯懦、自卑、胆小又喜欢逃避的自己以后,会选择离开。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在寂静的夜里,呼啸的秋风将一句似是呢喃似是问询的话语带走,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间,自然也不会收到任何回应。
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秦砡走了一个多小时。
“秦砡,你怎么回来了?”
池昭刚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发现秦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没有什么表情,和平时无异,只是更加沉默,周身环绕着一种孤寂感,彰示着她的状态并没有那么好。
“明天有早课,所以今天就回来了。”
秦砡冲池昭点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这个理由并不会让池昭信服,自从秦砡和沈知行在一起后,哪怕周一有早课,她也会留宿在百事屋,从未出现过意外情况,更不必说像今天这样,擦着宵禁的尾巴,摸黑回到宿舍了。
“这样也好,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池昭擦着头发,踱回了自己的床位。
没有表现出探索的欲望,对方不说,那肯定是因为不想说,自己作为聆听者,自然不会主动逼寻。
“池昭啊,你谈过恋爱吗?”
声音轻得像是一碰就破的泡泡,池昭回身望向秦砡,后者的目光却在桌上的键盘,那是沈知行送她的生日礼物,前者甚至开始怀疑那句话是不是自己幻听。
她想,如果现在是孟呓在的话,恐怕已经凑上去把前因后果不扒清楚不罢休了。
别扭的人适合强制爱,说得也有一定道理。
秦砡最怕孟呓这样刨根问底的人,像是把她逼进了墙角,无处可逃,最终只能选择妥协。
她不需要对方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讲清楚,但她会把那些空缺补齐,最终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出来,并且会给人相关的建议和自己的理解。
前期确实会让人压迫感十足,但只要自己简单表达一下,孟呓不需要你给予过多的讲述,到后面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循循善诱,慢慢探索她真正的心结。
其实,最后想起来,坦率也并不是一件那么难的事情。
如果她现在是孟呓的话,就好了,池昭想道。
“别介意,就是随口一提,我先去洗澡了。”
秦砡站起身,朝池昭笑了笑。
池昭被秦砡的笑容晃了一下,出神了短暂的一瞬息。
她平时是不会笑的。
“等等,过了宵禁已经没有热水了。”
池昭叫住了秦砡,语气罕见地有些焦急。
“没事,我用凉水冲一下就行。”
秦砡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关系,眼睛和唇角是笑着的,眉间却是蹙着的。
怎么会有这样苦涩的笑呢?这根本就不能叫做笑。
池昭想说帮秦砡烧两壶热水,嘴唇张张合合,直到浴室的门被关上,都没能开得了这个口。
——
这一晚,沈知行睡得格外不安稳,梦离光怪陆离,好像发生了什么很糟心的事情,可一觉醒来,她又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