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比尔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被颠成两半了,虽然说屁股本来就是两半……她现在完全是靠自己的毅力使自己还能坐在这匹随时都可能跑坏的马上。
已经能够通过格里姆肖胁下的视野看到里迪镇那一排排的房屋了,当然,她也能看到在路口列成防御队形的国王号的水手们。这些水手们将长短不一的枪握在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着他们。
西比尔知道德兰让他们什么时候开枪,虽然说绝大多数水手们还不知晓那样结成队形是要干什么……但是,她望了望在队伍中的维多,那个本来有十分血气的少年现在就从这段距离来看,双腿也抖的像是个筛子,要不是旁边的桨手用膝盖顶住了他的屁股,这家伙随时都可能两腿一软瘫在地上,当然,西比尔更担心地是他一个没忍住,扣动了扳机,正面把自己人打死了。哦,就算没打死自己人,太早开枪,或许是会惊动身后的这些人……
双方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状况在一点点缩短,在彼此还有五十步的距离时。
“散开!到林子里去!”德兰发出命令。
格里姆肖跑到了队伍最前面,才将缰绳握在手中往旁边的林子跑去。
“开枪!”林子藏不住人,也没有能让马过去的路,要撞上一棵树前,格里姆肖勒住了马,一面从马上往下跳,一面声嘶力竭地喊道。
在线列兵中的那名士兵首先开枪,本来全看着他行动的这些水手几乎是同时站着打了一排枪。维多在开枪前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什么时候开枪,而在开枪后,他好一阵子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见眼前的景象忽地一变,德兰等人突然骑马朝两边跑去,他便和那些挥舞着马刀的敌人四目相对,一轮射击后,胡波德开始给枪支装弹,同时收回了自己的膝盖,没了胡波德的膝盖支撑,维多一下子软倒在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到有一个挥舞马刀的敌人落马了:不明所以的眼神还没在瞳孔内聚焦,身子先是毫无征兆地往旁边一歪,一下子就跌了下来。
有不少人从马上跌落,但还有不少人在继续冲锋,你很难说这些继续冲锋的人是没反应过来,还是真的具有某种勇气。
在通过暂时的信息蒙蔽造成了较为可观的现状后,对于德兰来说,要想取胜,就得有两个先行条件中的一个:要么这些敌人士气崩溃选择逃跑,要么这些水手在知道即将面临骑兵的冲锋时还能忍受巨大的惧意继续铺设火力。
如果这些水手不足够信任他们的长官,认为这样的行为就是要让他们送死,那么在这些敌人溃散前,这些根本没有经受过训练的‘士兵’自然会在了解情况的当时就溃散。
这是一次令人可耻的欺骗,同时也是一场充满危险的赌博。
不过,德兰向来不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物上,她的赌博中,还有一项筹码,她还有一门十二磅炮。
在敌人进入两百码的优势射程内也不开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此时此刻:在小规模战斗中,若是一方迫使另外一方在心理上进入绝望的境地,那么那一方在事实上就已经取得了胜利。
炮声轰隆作响,犹如平地惊雷。
一匹幸免于难的马拖着一个死卡弗兰人从西比尔眼前经过。死卡弗兰人的一只脚还挂在马镫里,但整个人已经侧翻下来了,所以马就拖着这个血肉模糊的死尸在长满硬质灌木的石子路上滚来滚去。
维多这边看到的只是一件被拖得稀烂的草绿色长袍,里面空荡荡的,只是脑袋拖在后面。
“好了,别看了。”胡波德一只手扭过维多的肩膀。
维多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脚步又乱又重,他说不清楚是厌恶还是烦闷,他用手摸了下还在冒烟的枪口,好大半天才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腿,确定它们是存在,且是有温度的。
第29章取笑
这门十二磅炮在进入阵地前就已经处于装填状态了,所以第一发的发射还给自己人的心理上造成了不小的冲击,这后面就要慢上许多,不过他们的敌人仅仅是一堆曾经的罪犯和海盗,这些敌人在失去了自己的首领后还没办法对战场的具体形势做出准备的分析,甚至在目睹第一发炮弹造成的杀伤后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扭头就跑。
通常情况下,就是迪特马尔正规军炮兵连里面的炮兵,每分钟二至三发的射速就算是高水平的了,但是这门十二磅炮的炮手们可能是受了德兰的影响,冒起了险,在一发结束后,炮手没有对炮膛内可能残存的火药和火星进行蘸湿作业。
装药包和弹丸放入、用装填杆压实弹药、一名炮手用锥子戳破药包,一名炮手则在点火口装上引信(这边的步骤和之前德兰在国王号上做的差不多),然后点燃引信,开火。所以,一分钟内,这门十二磅炮发挥了超乎寻常的水平,足足发射了三枚炮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