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些不能出现在观礼台上的女人或多或少和商人有些关系。
“掩耳盗铃罢了。”少女说。
“至少我们赚的是迪特马尔人的钱,不像某些人,哼哼,去年迪特马尔农业遭遇了霜冻,一个月就向我们进口了360万蒲式耳小麦,然后一开战,女皇不让我们向迪特马尔人卖一个麦粒,有些贵族农场里最后那些小麦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大贵族就是好啊,横竖吃不了亏,战争花费不了那么多,全国人民来买单,我们家还响应号召,带头买了一袋呢。有本事他们把小麦免费发放给那些农奴啊,哦,我想起来了,免费发也没人敢要,他们怕自己所在的庄园被迪特马尔人占领后,他们要因为这一点点粮食跟着主人不远万里跑到伊斯卡诺来继续做奴隶。”
“有本事通过立法禁止我们向迪特马尔贷款啊,大不了大家一起不赚钱,如果是为了国家,我也愿意做这样的牺牲,我丈夫也是应征上的战场……”
“那贷出去的6000万迪特,还有那些金融界人士,不想迪特马尔战争失败的,您以为我指的是哪些人?即使我们和迪特马尔交战……哦,小姐,您身上这件裙子的款式可不是我们伊斯卡诺风格,你们家每个季度都要从迪特马尔的波尔维奥瓦特订购不少衣服吧?这叫什么?低调的奢华?”
……少女听到这些忍不住皱起眉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聊到了自己的衣服上,她之所以穿这身衣服,完全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的。
一个看起来很有些声望的女性站出来打了圆场,她是这些女人当中唯一一个有爵位的,她那平时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父亲几乎将自己的家产都当作了她的嫁妆,才使她嫁给了一位在伊斯卡诺几乎无人问津的子爵,丈夫不出席,她自然也不愿意上观礼台自找没趣:
“追求这次战争的责任没有任何意义,修昔底德陷阱是每个国家都要面临的事实……兰德·兰恩上台后,两国经济发展速度上的差异实在太明显了……既然实力对比发生了变化,实力就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算没有赫塔利安问题,战争也是迟早的事,现在失败了总比以后失败了好……真主知道人不吃点苦头,是不会长教训的,我们正是从经济的角度分析战争失败的原因:我们国家支付战争费用是靠征税,对内借款,可是迪特马尔人却是贷款,靠的外债。现在的问题在于,战场上的战争结束还不是结束,对我们来说,现在才是开始,战胜国的债务向来都由战败国来付,我看迪特马尔人强行军穿烂的那些靴子,我们也得额外付钱。”
这位女士没猜错,不过除了这类‘鞋革费’,卡弗兰对迪特马尔的战争赔款当中还包括了一笔长期赔款,那就是迪特马尔战死军官和士兵的抚恤金,是传统四笔抚恤金以及德兰新设立的抚恤金款项外的一笔。
她的儿子也死在了这场战争中,但什么补偿都没有,因为这是‘为国捐躯’,因为是‘为国捐躯’的儿子的母亲,要求物质上的补偿,本身就是对儿子荣誉的一种玷污。她的商人背景更是加深了这一观点的刻板印象。
而这位少女却不愿意转移话题,她自认真理都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她大声发出了谴责:“哼,什么经济角度,说了那么多,其实你们还是想说这些商人对于帝国来说很重要吧?我承认贵族当中是存在着一些害虫,一些败类,但是死在战场上的那些军官,大多数也是贵族,他们勇于捍卫自己的国家,都什么时候了,还是忘不了互相指责,别忘了,没了帝国,这些商人什么都不是。”
“……”有人上前想给这个单纯的近乎愚蠢的少女一点教训,很快就有另外一个人拦住她,摇了摇头,“算了……她都这么说了,您还要继续解释什么呢?”
“你们莫非是和那些商人沾亲带故,这里是商人居住的社区吗?在市中心,在这种地方……啊啊,果然父亲说的没错,商人都是只知道逐利的家伙,金钱完全腐蚀了你们,血管里的血都是冷的,这大概就是报应,自己死了,妻子也好,母亲也罢,眼泪都不见得会流一滴,那报仇雪恨的想法就更是没有过。”丝毫没有感谢的意思,少女对那位向她伸出援手的女性继续发表着自己的言论,俨然是‘道德的化身’,‘世间正义的捍卫者’, “作为和你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卡弗兰人,我感到深深的耻辱。”
这时,好些穿着内斯塔夫伯爵家号衣的仆从从街道的一边小跑过来,喊着‘小姐’,喊着‘娜塔莉亚’。他们本来在观礼台上待的好好的,不知怎么,一转眼,自家小姐就不见踪影了——马上就到给兰德·兰恩献花的环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