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比尔的目光一和德兰接触,她那只摸着自己脸的手才有了动静,手心离开脸,还剩几根手指贴着,其中食指不住地敲击着脸颊,她笑起来:“不用管我,你可以继续。”
这还怎么继续的下去?而且,她怎么可能给西比尔这样的印象——她竟然能够一个人玩一个铃铛玩那么久。哦不,是两个铃铛。
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可能抹去的,德兰想起来类似的事情也有发生过,她当初在船上给那群学者讲鬼故事的时候正巧被西比尔撞破了,她那时的应对就很好了。
已经发生的事实不可改变,但可以装作没有发生过。
但这时候德兰脑袋还是短了一根弦,她条件反射地问出口:“我这样子是不是很像个弱智?”
她竟然想要从西比尔这里验证这一点。
西比尔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大做文章的机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德兰摇了一下头,她伸出右手:“西比尔,上我这儿来。”
西比尔走过来,握住德兰伸过来的手,而在被握住的时候,德兰才切实感觉到了自己的状态还是软弱无力的,她有力气,但现在这份力气显然是比不过西比尔的,可是西比尔,哪里会是个有多大力气的人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西比尔问她。
“弱,我现在很弱,如果让我现在和你打一架,我应该是,不,是绝对打不过你的。”德兰仔细审视了一遍自己的感觉,每一个单词她都说的很慢。停了会儿,她问道:“我们要不要试试看?”
“不要。”
“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了。”
“跟病人打架,就算赢了,也没什么乐趣可言。”西比尔拿眼睛在德兰脸上扫了扫,用同样很慢的声调说,“所以,快些好起来吧,德兰。”
德兰用手软软地回握过去,表示自己的歉意,然后她说:“现在局势怎么样?我有没有给大家添麻烦?”
“你路上花的时间很短,我延迟公布了你回来的消息,现在大家都觉得你要么在多维亚格斯,要么在西部的某个省,当然,你要是太久不露面,我再想遮掩也要想别的办法了。”
“你呢……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两次醒过来,都看见你了。”
“我把工作带回来做了。同样是递送报告,不过是从送到我在白露宫的办公室转而送到第一执政府邸,对了,我在一楼给詹姆斯·赫伯恩安排了一间客房,希望你不要介意,不然抄写工作就太麻烦了。”西比尔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停太久,简短的解释后,她说,“不能把你就扔在这里啊。不管是斯卡龙还是格里姆肖,谁能来照顾你呢?交给别的女人,先不说我自己的心情,保密工作又要另外费功夫。不过,你放心,我有过照顾人的经历,当初在亚尼亚省布道救灾时,我有学习过相关的知识,不会让你失望的。”
德兰绝对不认为西比尔所说的保密工作是重点,但现在她有更加关心的事:“这么说,这段时间,就你一个人照顾我吗?”
“是的,就我一个。”
德兰把脸转过去,不让西比尔看到自己的表情,她声音很小,小的只有自己听得见,几乎成了心声:“我真是坏透了……布里亚鲁利亚时我一个人也撑过来了,这次竟然昏迷了那么久!怎么能够让她来照顾自己呢,四肢健全的人都不一定能做好这些事,这原本是我该做的事……”
西比尔没有听到这些,她小声说:“我之前很担心你,你前些天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抱歉。”
“抱歉的话就别说了,我需要你赶紧好起来。噢,你听我说,你才刚刚恢复清醒,最好不要说太多话。还有,你要不要喝点儿水?”
德兰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喝,她咬了下舌尖,接着说道:“我现在除了还有些虚弱也没什么,有些报告和快信可以给我看看,我记得……”她没有说完,头便是一阵晕,血直往眼里冲,她觉得有一只充满凉意的手落在了她额头上,整个人的精神这才固定住,没有突然溃散。
她只好改口:“我可能还需要再麻烦你几天。”
苏醒后,最让德兰觉得难堪的是上厕所,她没办法独自到有马桶的房间,必须要西比尔帮忙,帮忙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她得主动开口,而且,事后还得西比尔帮她擦屁股,只是因为擦屁股对目前的她来说还属于是需要一定力气的活计。
简直不能去想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西比尔是怎么照应她拉屎撒尿的……她只要一这么想,就想要去掐死那个处于昏迷的自己。
真的太屈辱了。
而就现在而言,她想要掐死自己了——因为想要控制上厕所次数,尽量少喝水,然后一坐下来,她就尿分叉了……弄到了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