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对经济的主导作用比共和国以往任何时代都要强。
埃蒂安对于这方面的奚落与非议统统采取了无视的态度,这当然不是因为现今的他比之当初手中所握的权力要大上多少,而是他真心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出于一种好的初衷,在当前情况可以全力施为,也能够得到一种好的结果。
他经常会和西比尔就政策的一些相关问题讨论上很长时间,远比在参政会议上和那些技术专家们讨论的更多更为深入。
那些专家们经济学上的造诣的确很高,但总是缺少了那么一些,人情味。
计划编制期间,他一天会跑西比尔这里起码三次,每一次如果能和西比尔在某方面达成一致,他便认为那项政策实行起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他认为西比尔有一种了不起的才能,那就是西比尔总能在情感上与政策的实施对象保持一致,他也便能够以此预测政策实施后民众们的反应。
这让德兰很不爽,她最近很忙,几乎天天开执政会议,每两天又开一次参政院会议,在这一天,主持完执政会议和参政院会议后,她召开了军事战略会议。
会议室地板上铺着巨幅比例尺的罗曼王国边境地图,她和已经回国的波佐就跪在上面,拿着红色和黑色的大头钉,扎在地图上,大头钉代表敌我双方军队,他们沿着地图四处爬,找之后的决战战场,这中间彼此撞了好几次头。
“你觉得哪里是?”德兰问波佐。
“我怎么知道?”波佐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地回复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看这儿。”德兰一只手拽着波佐,一只手指着地图的某处,“笨蛋。”
……笨蛋……波佐总觉得不是对自己说的。
就这种情况下,‘路过’西比尔的办公室,还能够碰到埃蒂安,而且这个埃蒂安完全不会看气氛,看到她过来这家伙也就真的当她是路过,还会和西比尔继续聊下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这个第一执政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没有威严呢。
关键还在于,她对于这两个人聊的很多东西当中的许多名词是不甚了解的。她不懂经济,自从西比尔那次跟她提过‘证券市场’这个词后,虽然有尽可能地在私底下补习了一些相关方面的知识,但知道的仍然不能算多。
西比尔也是,看到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也还在和埃蒂安聊。不过她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不会将个人情绪带进工作,顶多在看着这两个人的时候,略微不爽而已。
这一次埃蒂安没有在西比尔的办公室待很久,而埃蒂安刚走,不等德兰喜上眉梢,她便看见西比尔拿了一叠很厚的资料走到她面前说:“看你很感兴趣的样子。”
“啊?嗯。”德兰觉得自己还不是很明白西比尔说的话。
“我听说你最近找庇古教授借了一本《失业论》。”西比尔在德兰旁边坐下,沙发的弹簧微微下压,很快就恢复了平整,那叠资料也被她一下子拍到了德兰怀里,不过力道不重,德兰只觉得心脏有些发痒,她没看手里的资料,注意力全放在了西比尔的嘴唇上,“埃蒂安都快被你吓坏了。”
“他被我吓坏了?”那更好。
“你没注意到你刚才的脸色吗?”西比尔深思了会儿,才说,“格里姆肖也跟我说你越来越不苟言笑了,虽然我几乎没见过他说的你那种样子……你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来这里,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少,还是说你的确很闲?不,你不是这种人,所以应该是想知道我们会怎么做吧,上午的参政院会议,经济问题,没想过你会那么感兴趣。”
一听就知道是西比尔误会了,不过德兰不打算戳穿,感觉上,她认为目前这处境对自己有利,她很坦然地说:“是,但我很多都听不懂,说出来不怕惹你发笑,经济上,我可能连最简单的一些名词都听不懂。我知道行军打仗需要什么,但是从来不问它们的来源。”
“是吗?”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如果是我能够知道,我都会想知道。尤其在现在,第一执政是我的第一职业,我认为我有必要知道。”
“也省的我去找你了。”西比尔自然而然地说道,“在这里能说清楚是最好的。”
“你就没有来找过我。”
“是你来我这里的次数太多了吧?”西比尔却完全没有接过德兰的话题,以一种大惑不解的语气反问道。
“是,是,是我来的次数太多了。不过,现在有时间吗?我会不会耽误你工作了?”
“你能够想要知道这方面的问题,只会对国家有好处,对我来说,这也算是工作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