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只有这样的它才配得上您。”德兰说。
“他们一定会要我们归还它的。”西比尔摇摇头说。
“但我从来没有公开说过有缴获布里亚鲁利亚国王的王冠,而且,他逃出宫殿时不该忘记带走他的王冠。”
“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他们不是那么轻易就相信的傻瓜。”西比尔移过目光,落到德兰脸上,“更重要的是,您为什么想要给我这个?您如果真的要送,可以送我点更实在的东西,这样一种东西,我根本没办法戴出去,就算我是以女性身份示人,这么大一颗红宝石,谁都会不由自主去猜想它的来源。”
德兰看着西比尔,目光从西比尔光光的大腿移到西比尔的脸上。
“我来告诉您。”德兰说道。
德兰一言不发地脱下西比尔刚穿上的寸衫,把项链坠挂在西比尔胸前,宝石在西比尔白皙的肌肤映衬下,像伤口一样在她眼前发着光,似乎透过那里,她能够直接看清西比尔的所有心思。
“我昨天晚上本来是打算这么开始的。”德兰说,“不过我觉得现在也不晚。”
“可不能这样。”西比尔两只手握住寸衫的对襟,动作简洁有力,一下子让寸衫的肩线和自己的肩膀相吻合,同时扣上贴近宝石的这颗扣子, “再这样下去,今天一整天可是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太堕落了。”西比尔咬着嘴唇说。
“是,太堕落了。”德兰也赞同,在披上最后用以伪装的斗篷前,她弯下腰,一只手按在西比尔的额头,手掌往上平移两分,最后在虎口正中央落下一吻,“剩下的就当做是晚上给我的奖赏吧。”
“还有,不许取下来。”
说完,德兰就转身离开了。整个行为举止带着一种绅士才会有的风度翩翩。
西比尔站在原地很久,久到一束阳光已经爬升到衣帽间,落到了她脚边,她才像是被烫到了那样打了个哆嗦,但是被烫到的那个位置其实是在额头,在德兰的手离开她额头,前发都落下来时,那种被烫到的感觉还持久地留在心间,几乎不能再触碰,最后在系领带时,手指微不可察地碰到了在衣领里的项链,她又像是被烫到了那样迅速甩开了手,等到衣服都穿好了,项链链坠受了压迫便就紧紧地贴着她的胸腔,待到初时的凉意消散,那颗火红的钻石便成了一种热源,持久地给她施加一种滚烫的焦灼感,几乎能够直接烫到心里。
莫名地好想将立即将项链取下来,但一想到德兰说过的话,西比尔思及再三,还是打算遵从。
这种不适使得西比尔在出门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一种出神的状态,直到她和安托万·拉默尔特见面,安托万·拉默尔特是佩恩公爵在波尔维奥瓦特的探子,在波尔维奥瓦特的身份是一个书商,而佩恩公爵是亨利九世的弟弟,至于她可怜的弟弟,谁知道现在去哪里讨生活去了,在迪特马尔军队节节败退之时,她就要求佩恩公爵会见流亡在外的亨利九世,,向国王说明她愿意为流亡的君主政权效忠。
作为交换条件,她要求亨利九世在政府中给她留一席之地,赐予她佩德里戈公爵的头衔,并且解除她和教会的关系。
只需要稍微运作一下,五百人院关于督政府不信任案的事情就能给她赚足了保王党人的信任。
亨利九世很快答应了她前面两个条件,但他没办法代替教皇答应她的第三个条件。教皇视她这个出卖教会的叛徒为死敌,并不肯轻易在这方面予以妥协。
考虑到德兰不能及时归国的可能性,西比尔为自己准备的退路何止亨利九世这一条。这原本是相当正常的一件事,一种相当正常的安排,但是在今天,她忽然有种罪恶感,那是一种愧疚,是自己竟然不能对德兰抱以绝对信心的反噬。
见到拉默尔特后,西比尔觉得自己好了一些,但这是错觉,很快……拉默尔特不停地说,西比尔觉得自己在听,但是她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一直到拉默尔特都说完了她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说了什么,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仿佛思考是一件与她无关的事。
她只知道拒绝,在看到拉默尔特的当时,她脑海中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念头,那就是:不管亨利九世答不答应她的条件,她都会拒绝。
哪怕不考虑今天的遭遇,只考虑德兰回国这一件事,拒绝亨利九世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想都不想就拒绝,这还是西比尔二十多年来的头一次。
拉默尔特滔滔不绝地说完后,他递给西比尔一支羽毛笔,同时还递过来一张空白表。那是一张对亨利九世的宣誓效忠书。